葉秋水不在乎,她是孤兒,沒爹沒娘,年紀又小,不將自己弄得難看狼狽些,指不定哪一日就被街上游竄的人販子拖走了。
葉秋水白天在酒肆跑腿,她口齒伶俐,人又機靈,常有客人打賞,葉秋水是個很好學的孩子,她深知只會端盤子擦桌子是不會有大出息的,要麼讀書好,要麼掌握一門手藝,才有可能改變命運,她善於模仿,端茶送水時還不忘觀察掌柜與其他夥計的動向。
酒肆人多,店家每日迎來送往,什麼人愛喝什麼酒,吃什麼肉他都牢牢記著,葉秋水記住掌柜與客人們說的話,心想,若是她是掌柜,該怎麼接待客人。
有時店裡忙不過來,葉秋水會幫掌柜記帳,她漸漸學會打算盤,手指靈活,有客人見了,不免驚嘆,「好厲害的丫頭,算盤打得快,帳目記得也好。」
「你多大了?」
問話的是個貴婦人,盤著頭髮,鬢邊簪一枝紅梅,著裝講究雅致,袖中盈滿清香。
葉秋水答道:「回娘子,我七歲了。」
「好孩子,你叫什麼?」
婦人笑面盈盈,目光慈愛。
「葉秋水。」
「哪幾個字?」
葉秋水抬起頭,雙眸明亮,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婦人覺得她似乎背挺得更直了。
她揚起笑臉,一字一頓認真回答:「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秋水。」
婦人輕笑,「你讀過書?」
葉秋水搖頭,「只學過幾個字。」
婦人問:「我從珍祥街來,第一次到朱家酒肆,還不熟悉,不知道要買些什麼好。」
葉秋水打量她一眼,細細一想,說:「娘子衣裙與鞋頭微濕,應當在外奔波過,朱家酒肆與珍祥街有好一段距離,路途有一會兒,待回去換下濕衣可能會受寒,不若飲幾杯老薑米酒,配羊肉,可以驅寒。」
她說話口條清晰,在朱家酒肆跑腿多了,聽掌柜他們招待客人,耳濡目染,漸漸也學會許多。
「好孩子,就照你說的辦。」
婦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彎下腰,遞給她兩塊飴糖,「給你吃。」
這糖是番邦商人帶來的,彩紙包裝,色彩鮮艷,聞著便有甜味。
葉秋水歡喜接過,不忘道謝,「多謝娘子!」
她將糖揣在兜里,恰好有客人喚她倒酒,葉秋水連忙跑過去。
那名婦人在遠處,正和店家低聲說些什麼,還看了看她,朱掌柜的模樣瞧著很恭敬。
傍晚,酒肆打烊,葉秋水正在擦桌子,朱掌柜忽然喊她,「水丫頭,過來。」
葉秋水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