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留在江宅也覺得窩囊。
葉秋水被欺負,但她沒有告訴江泠,她跌倒了爬起來,自己拍乾淨衣擺,回到江公宅,如往常一樣,背書,練字,吃飯。
江泠如今已經可以坐起來了,少年又長高許多,不過如今沒有宋氏為他置辦新衣,他穿著短了一截的衣衫坐在書桌前寫字,臨近葉秋水回家時的那段時間他都會靜不下心,等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江泠才能靜心看書。
「我回來啦。」
小姑娘雀兒似的跨進門,葉秋水先去洗了手,而後跑到他身邊,問他現在看的是什麼書。
「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唔什麼意思?」
葉秋水認識的字多了,能讀書,但是看不懂。
江泠將書封翻給她看,「是《孟子》里的句子,意思是人生在世,毀譽參半,應當早做好心理準備,『不虞之譽』即讚美,遇上時切勿過多興奮驕傲,而『求全之毀』則是難以承受的打擊與指責,若碰到了,也不用太氣餒。」
「噢噢……」
葉秋水似懂非懂,笑了一下,坐在他身邊,江泠合上書,聽她絮絮叨叨說起鋪子裡的事。
他抬眸,目光在葉秋水身上停頓了一下,突然問:「你今日遇上什麼事了?」
葉秋水嘰嘰喳喳的嘴停住,「怎麼這麼問啊?」
江泠道:「你早上出門時穿的不是這件裙子,手心還有蹭傷。」
他心細,方才葉秋水坐在她旁邊翻書時,江泠注意到她刻意避開掌心。
且她過去最喜歡穿的鵝黃羅裙已經許久未見著了。
葉秋水眼神閃了閃,說:「就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泠目光洞悉,靜靜地看著她,葉秋水有些心虛。
片刻後,他「嗯」了一聲,示意下人拿來藥膏。
江泠將帕子用熱水浸濕,握著葉秋水的手,低頭擦拭她掌心的血痕。
少年眸光專注沉靜,眉眼鋒利嚴俊,看著只覺得生人勿近,但動作卻很輕柔。
待清洗完傷口,又擦了藥,葉秋水坐下來看書,江泠也重新將目光放回到面前的《孟子》上。
看上去,他對她的藉口深信不疑,沒有繼續追問,葉秋水心裡鬆了一口氣。
過了片刻,下人端上晚膳,葉秋水瞄了瞄,疑惑,「怎麼沒有蜜糕,我想吃。」
江泠說:「我同他們說了,這一個月都不可以再做甜食。」
葉秋水叫冤,「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