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他年輕的時候還可以行走站立,等再過十幾二十年,也許就不能自理了,到那個時候,難道讓葉秋水照顧他嗎?
江泠想了許多,最終不得不作出決定,他就是個註定孤寂一輩子的人,爹娘都不要他,與芃芃認識,已經是老天開恩了。
吳靖舒說得對,若真的為葉秋水著想,就不應該自私地將她留在身邊。
踐行宴後,葉秋水被緒娘拉過去玩捶丸,她走之前還不忘去拉江泠,「哥哥一起……」
「芃芃先去吧,我與你哥哥有些話要說。」
吳靖舒溫聲道。
葉秋水「噢」了一聲,「那哥哥一會兒來找我。」
江泠頷首。
吳靖舒目送她遠去,轉身,看向身後的少年。
他身形清瘦,神情是一貫的冷淡疏離。
眉宇間,凝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好了,我早已讓人備好行李,也與我夫君商量過這件事,為芃芃鋪好路,造好身份,不會有破綻。」
「江小官人畢竟照顧了芃芃這麼久,作為回報,我可以想辦法讓你繼續去書院讀書,聽芃芃說起,你喜歡看書,只是如今功名被奪,曲州的書院都不願意收你。」
「擺平這件事不是什麼難事。」
「不必了。」
這樣同賣妹妹有什麼區別。
江泠沉聲道:「多謝夫人好意。」
他抬眸,與吳靖舒對上視線,少年鼻樑英挺,人雖清瘦但看著並不孱弱,一字一頓說:「晚輩只希望夫人可以說到做到,無論您之後
會不會有親生子女,都不要虧待芃芃,如果您厭倦了,也請安排好她將來的出路,不要傷害她,拋棄她。」
吳靖舒怔愣,她竟在少年身上感到了威嚴。
「那是自然。」吳靖舒略微昂起下巴,「芃芃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明日一早我們就會啟程,你可以最後和芃芃告個別。」
從此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瓜葛了,也不會再見面。
整整兩年。
江泠教會葉秋水,從冒冒失失,不懂禮法的野猴子,到現在聰明伶俐,會識字算數,討人喜愛的小娘子。
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江泠垂下目光,眼底漆黑寂靜,輕聲道:「不用了。」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從王宅離開。
院子裡傳來歡聲笑語,吳靖舒完成心頭一件大事,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等回到京城後,她要給芃芃請全京城最好的師傅教習琴棋書畫。
她會是最耀眼的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