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在這兒,旁人也管不了大人。
夏汛就要來了,江泠勒令漁船不能再出港,讓人加固港口的防護,防止海水會漫上岸。
老奴在家中灑掃漿洗,忽然,前廳傳來說話聲,他站了起來,探頭望去,看到來人,頓時大笑。
「姑娘來了!」
「林伯。」
葉秋水掀開幃帽的幕簾,笑了笑,她指揮僕人將行李搬進來,衙門後堂的住處平日就知縣主僕住著,外加一個江暉,很是簡陋空曠,葉秋水一過來,整間院子都亮堂了起來,甚至變得有些擁擠。
她給老奴拿了賞錢,謝謝他這一年來照顧江泠。
林伯笑得合不攏嘴,捂著銀子,連聲道謝,還是姑娘好,姑娘來了就有賞錢,經常包紅包!不像大人,大人就窮窮的。
葉秋水讓人將馬牽到棚子裡餵草,她則推門進屋,江泠住的地方很簡單,一張臥榻,一口放衣服的箱子,床邊支了個矮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他常看的書,其他什麼也沒了。
難怪林伯一看到她就像看到財神一樣,可不嘛,江泠這窮得叮噹響的模樣,哪裡給得起賞錢。
她這次帶了好幾個僕人,還帶了很多錢,一看到這破破爛爛的衙門,頓時慶幸自己帶足了銀票,她打算在儋州買個小院子,種些花花草草,這樣才有家的感覺。
「兄長不在衙門?」
葉秋水出門問老奴,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人,屋裡也沒有。
「大人去渡口了。」
葉秋水疑道:「渡口?」
「是。」老奴回答,「夏汛要來了,為防止堤壩坍塌,大人近來在巡視城內各地的河道、渡口,請匠人加固堤壩,疏防潮汛。」
葉秋水有些好奇,「我去看看。」
渡口飄著細細的小雨,天際蒙著一層薄霧,河道旁的匠人們埋頭檢查堤壩疏密,一旁,身著青袍的男子頭戴斗笠,兩袖紮起,垂眸看著手中的河道地形圖,時不時開口,聲音清冷。
江泠與幾名官員低聲商量,江暉在一旁旁聽,提筆記錄。
等地形勘探完了,江泠將改好的圖紙遞給匠人,「就照著這麼做,新建堤壩沿舊河道加寬,另東西延長五十里,工錢照常給,不要耽誤農時、漁汛。」
「是。」
江泠握著地形圖,立在岸邊指揮。
如霧的雨簾外突然出現幾個陌生的人。
近來,衙門檢查河道,百姓自主繞行,鮮少有人往這個方向來。
察覺到有人靠近,幾名匠人抬起頭。
細雨綿綿,遮不住女子綽約纖巧的身影,江泠淡淡掃一眼,低下頭繼續看地形圖,目光落下一會兒,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抬起頭,眼底滿是驚詫。
他匆匆穿過雨幕,紮好的袍袖落了下來,衣擺微微拂動,雨水順著斗笠滑落,發出細碎的清響。
走近了,發現就是她,他剛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葉秋水沒見過江泠專注於公務的樣子,立在人群中,身姿挺拔,沉靜而專注,一眼就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