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你老師通通情,難道他還不能放他們一馬嗎?」
江泠道:「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犯了什麼樣的錯,自會依律法定案處置,絕不有失偏頗。」
他端著一張冷臉,目光平靜,絲毫不為所動,宋氏怒不可遏,她紅著眼,突然伸手扯住江泠的衣服,「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沖我來!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毒,他們哪裡得罪你了,你不就是記恨我當年拋棄你改嫁嗎!你沖我撒潑就是,何必波及他人!」
她氣急敗壞,扯他的衣服,江泠梳好的鬢髮亂了,衣襟上的盤扣崩了幾顆。
宋氏狠狠推搡他,看到他的樣子,手頓了頓,有些遲疑,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下不去狠手。
江泠被她推得一晃,他本來就一身傷,踉蹌了一下,後背撞上牆,疼得他眼前發黑。
宋氏顧念著情分,沒有破口大罵。她的丈夫還在牢里,她找盡了關係疏通,沒有用,嚴敬淵秉公執法,不徇私情,宋大爺氣得跺腳,在家中咒罵江泠的無情,二郎是他的表弟啊,他怎麼下得去手。
江泠扶著牆,重新站穩,他的衣袍被扯皺,鬢髮散亂,從頭到尾都很狼狽,一抬頭,看見宋氏瞪著他,胸口起伏,神情怨恨。
這樣的母親,讓他陌生。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宋家還有周家做了什麼,也從來沒有關注過,犯了錯的明明是他們,為什麼每次被指責卻變成了他?
親生母親這般仇恨地看著自己,控訴他的刻薄陰毒,江泠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辯解什麼,真的珍視他的人,需要他一遍又一遍地去解釋嗎?
江泠的心一點點涼透了。
他開口,「母親……」
「不要叫我母親!」
宋氏打斷他,她眼睛裡有水汽蔓延,咬著唇怒視,「你要是真當我是母親,你就不該這麼做。」
她強硬完,露出脆弱,想到家中還有個孩子,泣不成聲,「三郎,寶成還小,他不能沒有爹爹……」
周寶成是宋氏的小兒子,才八歲。
江泠抿緊唇,默然看著她。
宋氏哭得厲害,她是真沒有辦法了,丈夫若是出了事,以後她怎麼辦呢,宋家老太爺已經去世,她沒有可以依仗的人,宋大爺也沒什麼能耐,難道以後要帶著寶成回宋家寄人籬下,孩子怎麼辦,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她哭哭啼啼,垂著淚,上前一步,拉住江泠的衣袖,「三郎啊……」
「難道當年發生的那些事,都是我活該嗎?」
江泠忽然開口。
他低垂著頭,聲音淡淡:「是我活該斷了腿,變成一輩子的殘廢,活該被父母拋棄是嗎?」
宋氏的神情僵住,眸中閃過一絲慌亂,「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麼多年,母……周夫人是不是早就不記得我長什麼樣子了?你覺得我陌生,我也覺得你陌生。」
他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