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水失魂落魄地看著前方,寫方子的手頓在半空,墨汁滴落, 將紙張暈染開一片污漬。
腦海里回憶起昨日的事情, 他們已經快一年沒有見面,連信件都很少互通過, 葉秋水不了解江泠的近況,他亦不了解她的,再見面, 連溫和的話都沒有說幾句,不知道怎麼又變成了爭吵。
其實仔細一想,江泠勞途奔波多日,好不容易到了西北,也只能待一日,他身體一直很不好,還得了風寒,那麼瘦,說不定一路水土不服,夜裡的宴席上,也未曾見他怎麼吃過飯。
晌午後他就要離開,這一去,不知道又是多久才能見面,她話說得那麼難聽,一年半載,三五年都是有可能的。
葉秋水想了想,還是站起身。
不管怎樣,他都是她的兄長,葉秋水還是希望他可以保重身體,長命百歲,別再生病了。
葉秋水起身,策馬回到軍營,蘇敘真看到她,「忙完了?怎麼才過來。」
葉秋水來不及回答,四處張望,營地已經空了,沒有朝廷的車馬,「人呢?」
「你說欽差?」
蘇敘真道:「早就走了,那位姓江的大人等了你許久,你一直沒回來,他們再不走會趕不及在天黑前到驛站。」
葉秋水聽了,泄力地塌下肩膀,因為疾行,有些喘氣,臉被凍僵,哈出氣的熱氣頃刻間凝結。
「知道了。」
她心裡很懊惱,嘆著氣,慢慢轉過身,牽著馬到馬廄里拴著。
算了,就這樣吧,大概也到此為止了。
抬頭,寒冬臘月,耳邊朔風呼嘯,紛紛揚揚的大雪如同棉絮一般,從陰沉沉的蒼穹傾注而下,葉秋水眨了眨眼睛,眼睫上的雪粒飄遠,被風捲起,落在江泠鬢角。
他抬手接過一片雪花,看著它慢慢在掌心融化,這次回去之後,大概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他責備自己,不善言辭,總是惹葉秋水生氣,又不免心中苦澀。
江泠醒悟得太晚,願意往前走的時候,卻發現想要的人早就跑到更前方了,他與她的距離並沒有因為他的前進而變近,
是啊,沒有人會一直等他的,可能他這輩子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麼,都不合時宜,所求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