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手握緊了,「是什麼時候?」
「東山大雨。」
江泠心沉了下去。
他奉命前去搶修水位上漲的堤壩,因腿疾復發摔進湍急的河流中,再醒來時葉秋水就在身邊,又過幾日,她對他的態度突然變了,若無似無的靠近,試探,時退時進,也放棄了繼續去西北的想法,轉而在京師留下。
所以,葉秋水是因為見到了那封血書,知道他曾經險些死在大牢,知道他的情意,知道他一身傷病,所以才願意留下的嗎?
如果沒有見到那封血書,她或許早就去了西北,早就搬離。
是因為憐憫嗎?
她明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想闖蕩四方,但是卻因為他停下腳步。葉秋水只是嘴上不說,但心裡總是默默為旁人考慮,在儋州的時候,會因為害怕破壞他與下屬的關係,不敢拒絕姚家的求娶,會因為想要治病救人,不惜讓自己陷入險境。
江泠心中被萬千思緒填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徐府的,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
他想到許多事情,許多
年前,吳靖舒想要認葉秋水為女兒,她也是為了他留下來,吃了許多苦。
那個時候,十四歲的江泠自私貪婪,想要將妹妹留在身邊,現在呢,繼續重蹈覆轍?
然後,像那對夫妻一樣。
女人發白的鬢髮,佝僂的脊背,與男人匍匐在地,用腰帶吊死自己的畫面歷歷在目。
江泠心中茫然,空洞。
*
回到京師後,葉秋水忙著鋪子的生意,將從滁州買回來的茶葉碾碎與香料混合在一起,氣味既有茶葉的清苦淡香,又有香料的馥郁芬芳,兩者結合得相得益彰,效果讓人驚奇。
那些從西洋商人手中買得的玻璃則加工成精美的小容器,用來放置香料,茶葉等,達官貴人很喜歡,珊瑚做成香包,香串,好的形狀則高價倒賣給其他商人。
西市的幾間鋪子各個日進斗金,葉秋水一個人算不來帳,請了不少算房先生,每個月光是給鋪子裡的夥計結工錢就要忙活數日。
她回到檀韻香榭,忍不住詢問起以前跑海上生意的掌柜,要是建一艘能出海的大船需要多少錢。
掌柜好奇道:「東家怎麼想到問起這個了?」
葉秋水說:「前幾日去平江府談生意,遇到不少西洋商人,他們都是坐船從異國而來,據說光在海上就要走幾個月,甚至幾年,我聽他們描述,他們那裡人文風俗與我們這兒很不一樣,我就也想造船,出海做生意。」
掌柜瞭然,「造船可是麻煩得很,還費錢,海上的日子很艱苦,路途遠,吃的東西也不新鮮,容易生病,東家可要深思啊。」
葉秋水笑了笑,「說著玩的,我現在京師的生意還沒做明白呢。」
「東家謙虛了。」
一旁的夥計說:「咱們商隊也有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