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時言語一頓,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認識。」
「廠督不說,怎知我不認識?」
其實解衍不是一個好奇之人,白惜時的那句「不認識」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詭使神差的,解衍還是追問了一句。
因為他發覺白惜時在說到那人的時候,冷淡的眸子裡盛著光華,連搖頭的幅度都變得輕軟,不知是不是昏黃的燭火作祟,竟顯得與平日裡判若兩人,很……溫柔。
解衍想知道答案。
但是白惜時沒有很快作答,亦沒有拒絕。
仿佛連說出那幾個字都能將心臟填滿,借著夜幕的遮掩,小心翼翼舒出那口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繾綣。
就在解衍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白惜時的聲音伴著夜風飄了過來。
——「鎮北將軍,魏廷川。」
第22章
離京許久,次日,白惜時按時早起,在朝臣們上朝時的空檔,去了趟司禮監。
白惜時去的早,不過顯然有人比他更早,待到進門,此時御馬監王煥全、西廠袁慶均已到達,二人正同坐在一側相談甚歡。
宮中有頭有臉的太監當中,王煥全與袁慶私交甚密,因而也隱隱形成了秉筆梁年、東廠白惜時、西廠御馬監三方相爭的局面。
其中梁年處事圓滑資歷最深,白惜時與皇帝、掌印交情匪淺,而實力稍弱的西廠和御馬監則選擇抱團。
本來三方的爭鬥還沒有擺在檯面上,但近來隨著掌印身體每況愈下,以及白惜時的鋒芒畢漏,其他兩方也均有些坐不住了。
此刻發現白惜時走近,二人目光均投了過去,西廠袁慶背靠椅凳,語含譏諷,「白公公怎的這就回來了?用不著你在前線身先士卒、指揮作戰了?」
「這場戰事還沒贏,白公公就這麼迫不及待回來邀功,怕是不好吧?」
白惜時此刻走至另一側坦然坐下,聞言並不急於回應,端起手邊的茶盞啜了一口,不緊不慢望向對面,一頷首,神色頗為無奈。
「沒辦法,咱家是個急性子。」
沒想到這人混不吝,嘲諷的話竟悉數應承下來,一口氣被他堵在胸口,袁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王煥全冷笑幫腔,「白公公,聽一句勸,東廠插手過多,鬧不好可容易引火燒身。」
白惜時這回倒是挺好說話,擱下茶盞,「多謝王公公賜教。」
繼而話鋒一轉,「不過我這人睚眥必報,若是有人攻我以火,也要當心自身難保。」
王煥全當然聽出來他是暗諷刺殺之事,聽完險些氣跳起來,「呵,豎子猖狂!」
幾人明槍暗箭幾個來回,片刻之後,秉筆梁年亦姍姍來遲,見到白惜時上首還留了一個位置,神色倨傲,一步步越過眾人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