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一襲輕甲緩步而出,腰間玉帶在火光映照下泛著血色。
他右手隨意把玩著一柄彎刀,左手負在身後。
謝餘年笑容不變,劍尖卻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寸,「我看陸大人也不遑多讓。」
他踢開腳邊燃燒的斷枝,「明著加強西坡方向的防備,卻在這等我。」
「哈哈哈!」
陸錚猛地收住笑聲,眼神驟然陰冷,「謝餘年,事到如今,你還在逞強?就你帶來的這些人,能堅持多久?」
林煥的刀出鞘半寸,卻被謝餘年按住手腕。
見他漫不經心地整理著染血的袖口,「那陸大人覺著,你的這些人,能堅持多久?」
四面八方突然亮起無數火把。
一隊弓箭手從岩石後、樹冠中現身,燃燒的箭矢齊齊對準中央的陸錚一行人。
陸錚臉色微變。
「你早就有準備!」
就在此時,山谷高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蕭無衡一襲墨色錦袍,負手而立,身後跟著數十名精銳護衛。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陸錚,「本王還要謝謝陸大人,讓本王在這青崖山過了一段悠閒日子。」
陸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簫無衡,「你們...早就知道我會在青崖山動手?為什麼?」
無人回答他的質問。
夜風捲起落葉,在山谷中發出沙沙聲響,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謝餘年向前邁了一步,劍尖指向陸錚,「陸大人廢話有些多了。」
陸錚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什麼?」簫無衡緩步走下高坡,「明明計劃天衣無縫?」
他冷笑一聲,「陸錚,你太自負了。」
見陸錚表情不對,一旁林煥的刀已經完全出鞘,時刻準備動手。
謝餘年眼神一凜,「放箭!」
剎那間,數十支火箭劃破夜空,如流星般射向陸錚一行人。
「保護大人!」陸錚身邊的副將高喊著,舉起盾牌擋在陸錚面前。
箭矢釘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陸錚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沒有退路了。
他猛地舉起彎刀,刀鋒在火光中泛著冷光,「給我殺!」
兩方人馬瞬間廝殺在一起。
陸錚向謝餘年攻去。
他的刀法不似戰場上的大開大合,而是精準致命的刺殺之術,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彎刀被謝餘年打下後,他袖中猛地滑出兩柄薄如蟬翼的短刀,刀鋒泛著詭異的藍光。
謝餘年側身閃過第一刀,第二刀卻直取他心口——
「鐺!」
林煥的橫刀及時架住致命一擊。
陸錚冷笑變招,刀鋒突然轉向林煥咽喉。
林煥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柄短刀擦著他的肩膀划過,帶出一道血痕。
幾乎是同時,陸錚只覺眼前一花,胸口便傳來劇痛。
低頭一看,謝餘年的劍已經刺入他的左肩。
「這一劍,是為那些被你害死的無辜百姓。」謝餘年冷冷道,手腕一翻,劍鋒在陸錚體內扭轉。
陸錚發出一聲低吼,踉蹌後退數步,左肩的傷口汩汩湧出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袍。
「拿下!」簫無衡一聲令下,數名護衛立刻撲上前去。
陸錚還想掙扎,但失血過多讓他動作遲緩,很快就被按倒在地。
他的臉被壓進泥濘中,曾經人人敬畏的陸指揮使此刻狼狽不堪。
「是我技不如人。」陸錚啐出一口血沫,抬頭盯著謝餘年,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
就差一步。
謝餘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忽然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
一枚羊脂玉佩,在火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陸錚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把她怎麼樣了!」他突然暴起,又被護衛狠狠按回地上,「她......quot
「羅姑娘說,此物太過貴重,托我物歸原主。」謝餘年聲音平靜,卻像一把刀插入陸錚心臟。
「這!這不可能......」陸錚的聲音開始顫抖,「羅姑娘她......」
話說到一半,陸錚突然明白了。
臨走那日,是他將這枚貼身玉佩親手遞給了羅姝意。
那時她垂首淺笑的模樣,此刻想來竟像一把鈍刀,一寸寸剜著他的心。
拿著他的貼身玉佩,自然能隨意出入錦衣衛衙門裡他的書房。
謝餘年指尖一挑,那枚羊脂玉佩在空中劃出一道瑩白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