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忠額角沁出細汗,「說、說是去度、度什麼蜜月去了......」
「度蜜月?」皇帝眯起眼睛,這三個字在唇齒間滾了滾,突然笑了,「隨他去吧。」
榮貴妃聞聲迎出,見皇帝立在月下笑得意味深長,不由問道,「陛下何事這般開懷?」
皇帝攬過愛妃,意味深長道,「朕這個弟弟啊......」
「聰明。」
盛忠在旁聽得真切,不由得暗暗點頭。
陛下如今龍體初愈,最忌憚的就是兄弟鬩牆。
若簫無衡此刻急著攬權,反倒落了下乘。
這一行為看似胡鬧,卻是在告訴陛下,他不要權柄,只要陛下這位兄長的信任。
......
馬車行了半日,在午時到了寂照庵。
姜窈掀開車簾,山間清冽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松針與檀香交織的氣息。
「羅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走?」姜窈提著裙擺跳下馬車,繡鞋踩在青苔上打了個滑,被羅姝意一把扶住。
羅姝意挑眉看她,「急什麼?」
她抬手替姜窈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髮,「我要先收拾東西。」
姜窈跟著羅姝意進了屋,目光掃過這間簡樸的廂房。
一張榆木桌,兩把藤椅,牆角擺著個半舊的衣箱,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收拾的。
唯有窗台上一隻青瓷瓶里斜插著幾枝野梅,花瓣邊緣微微捲曲,卻仍透著幾分倔強的生機。
「怎麼了?」羅姝意輕聲問,嗓音如清泉般溫潤,卻帶著洞悉人心的敏銳,「怕人追過來?」
姜窈垂眸,指尖輕輕划過桌面的木紋「沒有。」
皇帝病初愈,朝中事務繁雜,謝餘年怕是要忙上好一陣子。
至於她,肯定排不到前頭。
姜窈聲音低低的,像是說給自己聽。
羅姝意靜靜看她片刻,唇角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說說,你此番是為何生氣?」
她沒見過這種,解了婚約後直接跑了的閨閣女子。
姜窈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山泉水,指尖在杯沿劃了一圈又一圈。
泉水清冽,倒映出她微微恍惚的神情。
謝餘年是哪樣的人?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為了替親近之人報仇,在京城蟄伏五年。
如今不過二十餘歲,已是御前太尉,天子近臣。
他走的每一步都算無遺策,經歷的事怕是比她這兩輩子還多。
而她呢?
姜窈低頭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
發現自己穿書之後,她就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羅姐姐,」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你說,有人生來就該站在風口浪尖,有人卻只想偏安一隅......這樣的兩個人,是不是本就不該強求?」
窗外山風掠過竹林,沙沙聲如泣如訴。
羅姝意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總是帶笑的姑娘,此刻眼底卻盛著化不開的悵惘。
她伸手握住姜窈微涼的指尖,「你是怕他護不住你?」
「不是,我怕的不是他位極人臣,也不是他刀尖舔血,」姜窈打斷她,苦笑道,「我怕的是有朝一日,他站在萬人之巔回頭時,會發現我根本不配站在那個高度。」
羅姝意望著姜窈微微泛紅的眼眶,沒有再多說什麼。
第241章 慧明
羅姝意輕輕起身,從藤箱裡取出一套素白的寢衣,遞了過去。
「先睡一覺吧,」她嗓音清淺,如夜風拂過竹林,」明早我們就出發。」
姜窈接過寢衣,指尖觸到柔軟的布料,恍惚間想起謝餘年曾送她的那條兔毛圍脖。
雪白的絨毛蹭著她的手心,謝餘年將錦盒遞過來時手指微顫。
不知是誰先紅了耳尖。
她垂下眼睫,低聲道,「好。」
羅姝意吹熄了燭火,出房門時還貼心的將門帶上。
月光透過窗欞,在廂房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姜窈躺在簡素的床榻上,聽著山間夜蟲的低鳴,思緒卻仍翻湧不息。
謝餘年那樣的人,生來就該站在朝堂之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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