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看。
他的放浪從來都只展現在她面前,連自己都不願去審視。
因此他只顫抖著垂下眼睫,斟酌開口:「凌伊,你最近有空嗎?」
「嗯?」
肖妄緩過氣,才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項圈壞掉了……」
他說得沒頭沒尾,卻又清楚對方肯定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凌伊眼神微動,知道他說的是那條以前上學時,她和他一起去做的choker。
肖妄平常沒怎麼佩戴過它,只有偶爾和她做的時候才會戴。
但choker卻似乎經常被他放在手心把玩,早就被摸得起了毛邊。
沒想到竟然壞了。
真皮的choker原來還能被摸壞啊?
凌伊都有點驚訝了。
他一天到底摸過多少回,才有的這種效果?
「……抱歉。」
見她不說話,肖妄立即住了聲,水淋淋的濕眼透過鏡面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我沒有想打擾你的意思,對不起,你懲罰我吧。」
凌伊抬眼與鏡中的他對視,他的聲音帶著慌亂和抖音,指骨也不自覺用著力,繃出了蒼白色彩。
就連唇瓣,都在顫抖著。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才回答:「明天有空。」
肖妄遲鈍地眨了下眼,懷疑自己會不會是聽錯了,又不敢去再次確認。
……應該是真的吧?
他有點驚喜,偏頭蹭了蹭她,小聲問,「我現在可以抱你嗎?」
凌伊把手伸進他嘴裡,肖妄賣力的討好著。
等她收回去時,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轉身抱住了她,滾熱的臉頰在她頸間蹭了蹭。
他背對著鏡子,肌肉線條優美的長腿被壓在飽滿的弧度出,擠壓出了很漂亮的形狀。
凌伊垂眼笑了一下。
……
第二天,肖妄就開車將凌伊帶進了手作店。
還是曾經的那一家店,因為有著肖妄出資,店鋪生意再差都不曾倒閉過,平常人流量並不少。
此刻店裡卻是無人,被專門空出了一天。
凌伊挑選了條紅黑色的經典款。
帶著紅色細閃的漆黑皮革像是將血液都凝注在了其中,光線變化時血液仿佛流淌在其中,是很漂亮的色澤。
比之前那條更適合他。
肖妄拿著她選好的材料,在工作檯上製作了起來。
他對製作的流程很熟悉,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不需要工作人員的幫忙就將每一道工序都進行得很好。
凌伊沒有去插手,支著下巴看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肖妄頓了一下,低垂著眼帘沒有抬頭,吐了一口氣眨去了眼底的淚意。
他慢慢地將choker做好,細細的一條擺在桌上,像條血線一樣展開。
這是凌伊很喜歡的類型,一用力就可以掙脫,只能忍耐本能才不會被破壞掉原有結構的款式。
讓人克制、謹慎、專注。
東西已經做好了,肖妄卻遲遲沒有動。
他以為凌伊已經等得不耐煩離開了,便沒有去找尋,沉寂的眼瞳虛焦漂浮著。
……他其實是又越界了吧?
他不該提起這件事的。
肖妄有點難過,她會覺得他又不安分了嗎?
他陷入了惶然的恐懼中,直到視野內出現了一隻手,拿起了桌上的choker。
「抬頭。」
肖妄怔怔仰頭,眼瞳顫動著。
櫥窗外的陽光灑在凌伊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很動人。
皮革獨有的質感從後頸划過,她低頭將心形金屬牌鎖上去,然後鬆了手。
冰涼的金屬質感撞擊到了皮膚上,激起小幅度的顫慄。
肖妄遲鈍地抬手摸了摸,聲音發軟:「凌伊……」
「嗯?」
他握住凌伊的手,抬眼看著她,發出不由自主地顫音:「其實我也沒那麼容易被取代,對嗎?」
肖妄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敢去期盼,抱有的期望太高從不是一件好事。
但此刻他卻沒辦法再去忍耐。
洶湧的情愫衝擊著腦海,讓他又害怕,又忍不住想要去問。
她給了他詢問的勇氣。
哪怕結果會不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