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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聲轉過頭去,扯了扯嘴角:「就那樣,你應該考得不錯吧。」

「貼經你會幾道?」

楊思煥放慢步伐,等那人跟上來,問:「你呢?」

「我有一道不會。」

楊思煥聞言自嘲地笑笑,她忘了,人家是張珏,縣試第一、府試第二的張珏啊。

楊思煥懶得再搭理她,腳下越走越快,見到一個巷子就拐進去,聽到身後張珏說道:「楊,四日之後放榜,你最好給我趴在榜上。」

楊思煥轉身,挑眉問:「這和你有關係嗎?」

張珏卻將話頭一轉,道:「你的衣服我沒洗乾淨,現在給你錢,要麼?」

「你既然道過歉了,那事就算過去了,只是想叫你知道,做人不要太刻薄。」

張珏若有所思地背手站在巷口,良久才道:「反正你最好能進學,難得我看你順眼。」她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說完就昂首離開了。

楊思煥:「…」

順著小巷走下去,天黑時楊思煥才找到一家老舊的客棧,問了價格,才三十文一晚上,她便放心地住下了。

就等著八月十二日,四天之後,放榜。

第16章 你要是考不上,老子養你……

當晚下了場雨,次日卻是大晴天,太陽更毒了。

貢院門口放出藍榜,所謂藍榜就是違例考生的名單,是以藍墨寫的,故而被稱作藍榜。

上這榜的原因有很多,譬如抄襲、私藏夾帶被發現,也有的是答卷沾染污漬、破損、塗改過度被懷疑串通考官…

不論是何原因,只要上了這個榜就等於落第了,因此放藍榜時也會有不少考生會去看看。

客棧里住了不少等榜的考生,從她們的議論聲中楊思煥得知方仕林榜上有名。

她正在堂前四方桌前喝水,聽到這事差點沒被嗆死,當即直奔貢院去了。

楊思煥走在路上心急如焚,此時她只怨自己,當初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心軟和方仕林結狀,這下好了,她說不定也要被牽連。

趕巧路上遇到方仕林,那廝手執摺扇剛從書店出來,邁著四方闊步連走路帶扇風,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身後跟著一個精瘦的書僮抱了一摞新淘來的雜書。

楊思煥冷道:「方仕林,我正要去找你。」

烈日下,那廝迷離的小眼神循聲飄來,笑道:「我也準備去找你,無相書生又寫新書了,我送你一本。」

說著就把摺扇插到脖後,拿了一本雜書站到楊思煥跟前。

方仕林比楊思煥大五歲,個頭比楊思煥高很多,楊思煥寒臉拂開她的手,抬頭開始質問她:「聽說你上藍榜了,有沒有這回事?」

方仕林撓撓後腦勺,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急。」

聽她這樣說,楊思煥就知道答案了,這廝果然上榜了。

「你…也罷,是我太蠢,明知道你是什麼人,是我蠢!」楊思煥周身發顫,緊緊攥著袖口說道。

方仕林當下沉臉,又擺出那副無賴相,歪頭沒好氣道:「那你倒是說說看,老子是什麼人?」

「夫子說得沒錯,你就是…」

楊思煥沒再說下去,想到她的考卷八成也要跟著作廢了,一切都毀了,她現在沒力氣和這廝拌嘴。

多說無益,她也不想出言傷人。只是,她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了。

方仕林卻接過她的話頭,打起摺扇仰頭道:「說呀,你怎麼不說了…爛料是吧?!」

她說完咧嘴笑著繼續道:「這你不說我也知道。」

方仕林說這話時,她的書僮不樂意了,忙道:「姐兒何苦這樣說自己?」

轉而又向楊思煥道:「楊家姐兒,有話好說,我家主子雖違例了,卻不曾拖累於你,你事情都還沒弄清楚,這樣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楊思煥一時語塞,方仕林擺擺手,示意書僮退下,語氣平和地說道:「你放心吧,我是上了藍榜沒錯,但我有分寸,早也打聽清楚了,不會連累你的…」

難得見這廝如此正經,楊思煥有些不習慣,聽她整整截截解釋一通,楊思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方仕林是『地伍拾玖』號,旁邊是『地陸拾』號。

底號靠廁所,人來人往,有人上完廁所放帘子放得太猛,帶出的風把她旁邊那位的考卷吹起來,那位恰好提筆在作文,卷子上瞬間劃出一條長痕。

院試有嚴格的規定,卷子發下來要自行檢查,確定格子清晰、考題印刷清楚,開考鑼鼓響起之後再也不能申請更換。

卷子毀掉的畫面落到方仕林眼裡,她當即把『地陸拾』號的卷子搶走,順手把自己的卷子甩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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