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是諱疾忌醫,恐懼於直面問題,既然如此,那就提供給他們了解問題的渠道,恐懼大多源於未知,如果他們能通過閱讀相關書籍獲取到更多這方面的專業信息,或許等到某一天,就能夠擁有直面問題,積極解決的勇氣了。
當然,還有一點,裴銘奕覺得自己也需要進一步學習,如果虞小嶼不願意在沈疏霖這樣的「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私事,那就由他裴銘奕親自來開導拯救他吧。
就這樣,公司茶水間旁閒置了許久的會議室被收拾了出來,裝上書架重新布置,「搖身一變」成了心理健康閱讀室。
對此,公司外部,裴總的「對家」們則表示:切,裝貨,又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至於公司內部的員工們,起先還有不少人趁著休息去湊熱鬧,幾天後也沒什麼人了,有個別員工對某本書比較感興趣的,也大多會選擇借回家看。
倒是裴銘奕十分認真,只要晚上沒必要的應酬,下班後都要在閱讀室認真學習兩小時,甚至有人還看到裴總一邊學習,一邊做筆記,對知識的強烈渴求讓大家嘆為觀止。
而不同於被裴總如此認真求知的毅力所驚嘆的員工們,虞小嶼聯想到之前的猜測,內心卻生出了一些擔憂,裴總難道真的患上什麼心理疾病了?
第18章
這天下班後,裴銘奕和往常一樣,獨自留在閱讀室,研讀著手裡的《當代青年的情感代償機制》,時不時在書上和筆記本上勾畫記錄。
不知過了多久,裴銘奕感覺眼睛有些酸澀,十分自然地掏出滴眼液,才發現小小的瓶子已經快見底了,是虞小嶼送他的那瓶滴眼液。
當然,裴總第一天用的時候就把瓶身上印著夏文奇的標籤撕掉了。
裴銘奕看著手中的空瓶子,再看看窗外已經逐漸亮起燈光的城市夜景,突然有種恍惚感,上一次這樣認真學習記筆記,還想還是在讀書的時候。
裴銘奕拿起前幾天沈疏霖按他提的要求,單獨給他列的學習書單。
腦海里回想起當時沈疏霖別有深意的問話:「裴銘奕,你不覺得自己對這個員工有點太上心了嗎?怎麼說……都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了。」
裴銘奕沒正面回應,只敷衍兩句把話題岔開,但不得不承認沈疏霖的感覺是對的,因為裴銘奕理智思考了下,如果被他發現有心理問題的人兼職出去做鴨的員工不是虞小嶼,他還這麼做嗎?
裴銘奕覺得他大概還是會努力幫忙,但大概,不會做到現在這個地步,最大的可能在發現對方有心理問題的時候,就直接聯繫沈疏霖幫忙治療吧。
可是現在,裴銘奕花了這麼多時間,親力親為去學習去了解,甚至明明已經看了這麼多專業書籍,和沈疏霖都能有來有回討論起心理相關專業的內容,如今卻越發覺得自己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裴銘奕突然對一種說法有了切實的理解:醫生一般不建議給親近的人治療,因為會被情緒干擾專業判斷。他現在覺得自己已經被這種莫名的情緒干擾了。
裴銘奕思考的時候如果手邊有紙筆,就會習慣性一邊思考一邊寫寫畫畫。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筆記本背後的空白頁已經被他無意識地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
裴銘奕自己也有些錯愕,盯著面前攤開的本子,一字一頓喃喃道:「虞、小、嶼。」
卻在話音剛落時,聽見門外不知何時出現的虞小嶼有些尷尬地回應:「裴總……」
虞小嶼突然出現在門口,裴銘奕瞬間有種自己在做什麼壞事被發現的慌亂,一把將筆記本關上扣在桌上。
「你怎麼在這裡?」裴銘奕因為剛剛虞小嶼突然出現的刺激,語氣都帶上了些微的顫動。
但此刻同樣內心十分慌張的虞小嶼並沒有發現,只以為自己剛鬼鬼祟祟偷窺老闆結果被抓包,尷尬解釋道:「我不是故意偷……不是,故意打擾你學習,就是剛加完班準備回家,看這邊燈還亮著,然後碰巧路過……呵呵呵。」
「……」
擱在往常,裴銘奕自然馬上就能反應過來,閱讀室和設計部辦公室都不在同一層,有哪門子的碰巧路過。但此刻,表面維持冷靜的裴銘奕內心已經是一陣慌亂,根本沒心思去深究虞小嶼話里的漏洞。
大概是此刻一站一坐、一里一外的場景實在有些尷尬,虞小嶼覺得自己現在走也不是,進去坐下也不是,瞥見裴銘奕桌上見底的茶杯,趕緊道:「我,我去給你加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