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時間還挺敏感的。」
地下環境幽深陰暗,一路走來還沒有參照物,不光方向容易迷失,人對時間的觀念也很容易錯亂。
沒想到小胖子能這麼準確地說出他們下地後的時間,玩偶小熊用線勾出的粗短眉毛挑了挑,一時間有些詫異。
不過也僅僅是詫異了,伴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甬道中,潮濕的霧氣逐漸泛起,那霧氣格外粘稠,幾乎凝成了實質。
隨著眾人眾鬼的走動,介於灰黑與暗白色之間的霧氣被攪動散開,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給人一種仿佛被舔抵與抓揉的強烈不適。
莊燦扛著鏡子和油畫,一手一個地走在隊伍最後,精神逐漸恍惚。
他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似曾相識,冰冷的霧氣摩挲而過,不斷刺激著他的皮膚和神經,耳邊,仿佛幻聽般的潮聲不斷響起,由遠及近地向他靠攏過來。
嘩啦啦的,似乎要將他拉入永無寧靜的幽深海域中吞噬。
隔著重重霧影,前面始終前行著的身影突然停下,莊燦打了個激靈,從剛才恍惚的精神狀態中猛地回過神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一路走過來時,走在最前方的那個破熊玩偶一直在偷偷打量著他們。
不,不是偷偷,是光明正大的打量。
時不時地瞟他們一眼,居高臨下中帶著股警惕與輕蔑,就好像……怕砧板上的肉跑了一樣,需要時不時地看上一眼。
「到了。」
粗糲刺耳的聲音響起,將不知不覺又開始發呆的莊燦喚回神來。
這裡他也沒有來過,莊燦將肩上扛著的鏡子和床板放下,探頭好奇地打量著。
足有兩三米高的石門緊緊閉合,光滑的石門在門腳的位置上開了個奇怪的破口,暗紅色的詭異圖案在石門上反覆塗抹,濃郁腐臭的血腥味傳來,昭示著石門上的圖案原料都是些什麼東西。
「準備好,我要開始開門了。」
小熊玩偶將懷裡的手術刀插在石門上的破口處,手術刀與破口嚴絲合縫地契合,酸澀刺耳的扭動聲響起,緊閉著的石門轟然洞開。
血紅色的霧氣嗡鳴湧出,直撲了傻站在門口處的莊燦三隻滿頭滿臉。
三隻鬼:「……???」
那血紅色的霧氣腥臭異常,潑在皮膚上又痛又癢,等莊燦他們齜牙咧嘴地硬扛過這一波後,轉頭,就看見了安哲拎著小胖子躲在拐角處,腿邊還站著只懷抱手術刀的小熊。
看著三隻鬼一臉懵逼的樣子,安哲掃了眼從白慘慘變得紅通通、破碎碎的三隻鬼,委婉而又好奇地問道。
「不痛嗎?」
大家都躲了,就你們三個用臉接下了這波,你們三個好勇。
見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潑了一身的三隻臉都要氣歪了。
這是痛不痛的問題嗎,你們躲的時候怎麼不帶喊人,啊不,喊鬼的啊!
莊燦張口欲罵,髒話脫口而出的前一刻,看著安哲笑眯眯捏起的結實小拳頭,以及小熊玩偶懷裡緩緩抱起的鋒利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