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瑞很難想像花溪會說出這種話,和這裡的人一樣直白粗鄙,隨便和人發生關係像喝水一樣,如此輕易的說了出來。他記得以前花溪是很容易害羞的,拉一拉手就紅著臉低頭不吭聲,一靠近還會躲開要自己緩一緩。
他用力將花溪拉近懷裡,驚得他叫了一聲。
花溪邊咳邊罵的要從他懷裡離開,但推搡的力氣並不像一個成年人該有的,甚至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可段嘉瑞判斷著並不是調情,花溪是真的生氣了。
他很輕易就抓住了花溪的兩隻手腕,抬臂摟住他的肩膀,跟抱孩子似的將他困在懷裡。花溪怒目圓睜,渙散無神的瞳孔倒映著他,胸口隨著明顯的呼吸一起一伏。
段嘉瑞於心不忍,柔著嗓音追問道:「你真把我忘了?」
「戲弄我一個瞎子對你們來說很有意思?」花溪嘶啞小聲著反問,嘴角漾著笑,仰著脖子循聲靠近,「我記不記得,不全在你們麼。」
段嘉瑞呼吸一滯:「這次真的是我……」
「可你抓的我手腕好疼,鬆開好不好。」花溪舔了他的唇,語調悠長,「鬆開我,我今晚好好伺候你,當你真的是段嘉瑞,讓你也搞大我的肚子,給他們家生個你的野種。」
他被段嘉瑞鬆開了。
他看不見他臉上心疼的神情,儼然將段嘉瑞當作眾多想睡他人中的一位,哪怕他再怎麼強調都無濟於事。花溪不願意相信他。
這背後,或許是那些人在沒有段嘉瑞在時對他的戲弄,欺騙一個瞎子易如反掌。
「花溪,我不是來和你睡覺的,我是……我是來救你的。」段嘉瑞對停頓後的話語莫名羞臊,他覺著挺不要臉的,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話。
花溪笑了下,一隻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將手摸向大腿內側,恬不知恥地癱軟在段嘉瑞身上:「你不用管我,我這樣、挺好的。」
段嘉瑞看到他的眼眸浮出淚水,臉頰漸漸泛紅,擋住花溪動作的手腕,慍怒道:「你犯得著這麼作踐自己麼。」
花溪笑著抬手,在段嘉瑞硬朗的側臉糊了一片水,腥甜濕涼,「你和我是什麼關係,我早就嫁人了,現在我男人死了,你憑什麼管我?」
在段嘉瑞消失的這十年裡,花溪不可能為他守身如玉。
他當然可以不嫁人,那麼等待他的就是一條死路。在這裡,像花溪這樣畸異的怪胎並不算人,死了也沒人心疼。那時他才十七歲,明知道犯下錯後等待他的是什麼,但他太膽怯了,他沒有寧為玉碎的剛烈,他想活著……
他想問一問段嘉瑞為什麼不告而別。
這可以有很多種原因,花溪問過段家人,想盡辦法打聽段嘉瑞的下落。得到的無非是因為段嘉瑞好好的一個正常人,犯不上為了他拋下正常日子不過,他這種髒東西有什麼資格要求段嘉瑞為他放棄。
他們都在奚落花溪被騙了。
花溪想過其他的可能,試著反駁,卻沒有人在護著他為他出頭。被教訓過後,也只能在別人嘲笑他愚蠢天真時尷尬地附議。漸漸的他也接受了這種可能,一個被詛咒的髒東西,一個沒用的瞎子,除了幫別人生孩子也沒有別的用了。
段嘉瑞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該主動招惹他,拿一些不存在的尊重平等編著騙他。
最可惡的是段嘉瑞啊!
他本來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坦然地接受命運,憑什麼段嘉瑞要叫醒他,給他編出一個又一個觸手可及的謊言。得到他的信任後,毫不留情一聲不響的離開,生怕花溪黏上他一樣。
花溪知道自己是異類,可他也有感情,也有心,沒必要上趕著被段嘉瑞欺騙。
段嘉瑞被他一番話懟的語噎,沉了沉呼吸,抓住那只在他側臉塗抹的白手咬了一口,盯著花溪怒道:「是不是我還得叫你一聲嫂子。」
花溪冷笑一聲:「小叔言重了,叫不叫都在你。」
他怨恨段嘉瑞。
非要等到段虎死了之後才出現,擺明了就是為了躲他呀。
段嘉瑞冤枉的很,打算將那個傻逼系統的話全盤托出,剛想開口就聽到系統在那裡幽幽提醒道:【宿主,就算您說了也沒人會相信您,他已經不是容易上當受騙的未成年了。】
媽的。
較真的理論起來,其實段嘉瑞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任何謊話,男女平等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他們學校的課本也不是以性。交為主題,像花溪這樣的人在現實世界也不會受到歧視和虐待……都是這個傻逼系統搞得鬼啊。
段嘉瑞心煩意亂地著抱住花溪,合著他說什麼都不對唄。
花溪一怔,由著他摟抱緩神,男人過高的溫度從一側傳來。即使他不著片縷也沒有感到冷意,久違的溫暖讓他忍不住態度緩和,眨眼的頻率變得緩慢。
要是段嘉瑞沒走該多好……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