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本身也已經承認了她是重生的。
檀秋祝背靠著柱子滑坐在地上,黧黑的瞳孔在跳躍的月光中忽明忽暗,烏髮凌亂地散在肩上。
他抬手蹭掉唇邊的血跡,手竟有些細微的發顫,而那聲音啞得像是砂紙磨過:「你說得也沒錯。」
「殺你父母的是我,也不是我。」檀秋祝兀然低笑一聲,扯得後背傷口又滲出血跡,「玄彌是我作為妖的那一部分,當年你父母會死,是因為他操控了我的身體。」
「就像這樣——」
檀秋祝的指尖微微一動,廂房四壁突然泛起水波紋,那一年的場景在四壁的透明幕影中重現。
大雨傾盆的禁山山頭,十六歲的檀秋祝佇立在大雨之中。
他的脖頸間爬滿黑鱗,平日黧黑的瞳孔已全然被深金顏色占據。
那把八骨紅傘在雨幕中凌冽一揮,息息猩紅流光如毒蛇吐信,順著傘緣迸濺橫掃——
傘骨嗡鳴震顫,整座禁山驟然死寂。
雨停,雨聲息,除了似乎有幾聲呻吟在山間忽隱忽現。
屬於人類的、微弱的、瀕死的呻吟。
「哎呀,這禁山上怎麼還有人呀?我不會不小心殺了人吧?」十六歲檀秋祝歪著頭笑,此刻的聲音與平日相比顯然更陰森森許多。
畫面里的他舔了舔嘴唇,興奮的神情透出明晃晃的惡意:「哥哥,又要你幫忙我收拾爛攤子咯,你不會怪我吧?」
下一秒,檀秋祝突然就抄起紅傘往自己天靈蓋砸。那傘骨「咔嚓」扎進肩胛骨時,他瞳孔間重出的金色終於褪去,又恢復到往日的黧黑。
「玄彌!」畫面里已經拿回意識權的檀秋祝死死摁著自己的右眼,喉嚨間溢出嘶啞吼叫,「你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啊。」棲息在檀秋祝體內的玄彌毫不在意開口,「不小心殺了兩個凡人而已,哥哥這麼生氣做什麼?」
檀秋祝的掌心掩著唇,忽而猛咳出一聲,五指縫間淌下紅到發黑的血。
他把手在衣袍上胡亂擦了擦,結果蹭得衣袖全被血浸濕了。他低著頭咬牙:「我一定會讓你從我的身體裡滾出去!」
「你的妖格比你本人還要精神不正常不少。」離清緣的目光在四壁的幕影間穿梭,十分平靜的口吻間竟帶了點調侃。
「你對他的評價比我想像中的溫和。」檀秋祝指尖又是一動,四壁泛起的水波紋趨於平靜,透明幕影消失。
下一秒,檀秋祝突然踉蹌著撞上供桌。
因為強行催動妖力,促使四壁重現出舊日記憶,他後背的傷口已再度崩裂。深紅血跡順著墨色衣料蜿蜒而下,在地磚上積成一汪血潭。
離清緣看見他掩唇的指縫間不斷溢出黑血,似乎已撐到極限,幾近妖格要反噬的徵兆。
「滾出去?」此時玄彌的聲音似想從檀秋祝喉骨里擠出來,替十六歲的玄彌再譏諷一次現在的檀秋祝,「哥哥現在......」
「不許讓玄彌占據你的身體。」
離清緣立馬大步上前,一把抽出檀秋祝腰間繫著的八骨紅傘,她像記憶重現中的檀秋祝本人做的那樣——
抄起紅傘就往檀秋祝天靈蓋上砸。
*
或許是在禁用力量的鏡中世界強行催動妖力過多,檀秋祝早已太過虛弱。
於是,人就這樣被離清緣砸暈了。
她有點欲哭無淚了。
萬一再次醒來的是玄彌怎麼辦?離清緣看著暈倒在地上的檀秋祝,頗為有些頭疼。她伸出腳踹了踹對方,沒能踹醒。
在良心發現之下,她把檀秋祝拖到了牆角,往對方身上扔了點稻草,算是給他當被褥取暖。
好心態決定女人的一生,夜既已深,事已至此,離清緣把窗欞掩好,供桌推回原位,燭台重新點燃,然後也給自己找了個舒舒服服的角落,蓋上廂房裡唯一的一床被褥——
決定先睡一覺。
*
離清緣一覺醒來,已是晨光大亮時。她被晨光刺得眯起眼,抬手擋光時發現那邊的檀秋祝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她身上。
他坐在牆角,半倚著牆,正直勾勾盯著她看,纖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兩片濃重陰影——這人怕是早就醒了。
「你現在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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