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山厭惡於自己心中此刻生出的感覺,立刻驅散。
他不贊同此次用兵,是因他認為此時攻打河東,時機並不成熟,絕非是他樂見天王受阻。
他正待下去,忽然,眼角的餘光瞥見對面的山崖,頓了一下。
他在那崖間,看見了一點漏出的閃動光火。
他極確定,不是看花眼,或是來自山腳下的火杖的反光,而是千真萬確,就在方才,對面的山崖之上,有個火點,映入他的眼帘。
剎那,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的心裡迸出。
這種地形,最適合高處伏擊。雖然此刻他還沒有明白,山上的火光到底來自何方,但若真的如他所想,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將會是下方所有人的噩夢。
他倒吸一口冷氣,迅速轉身,縱躍下山,疾奔向了天王。
天王此時被人提醒,已是轉身上馬,正待渡河,謝隱山撲來,攔在了他的面前,見他皺眉望來,立刻將方才疑慮講了出來。
「萬一真如我想,山上有人埋伏,後果不堪設想!須立刻停止渡河!命前方已渡之人迅速散開!」
天王抬眼望向對面那座此刻看去仍是寂靜漆黑的山崖,顯在猶豫。
「天王!我不會看錯!確有火光!寧可後退,不可冒險!」
謝隱山道,言畢,見天王依舊面帶不悅,卻顯是被自己說動,終遲疑點頭,不再耽擱,立刻轉身下達命令。
緊急撤退之令發出,引發喧譁。
謝隱山一面命一個手下迅速過河,下達疏散之令,一面立在舟橋頭上,拔刀向著四周厲聲喝道:「天王之命,全部列隊,後退!有延誤者,斬首!」
他的聲音響盪在渡口之上,蓋過了波濤浪涌之聲。眾將士雖心中不願,卻也不敢違抗,除去後方那些尚未來得及收到命令的還在繼續前行,舟橋附近之人,已是紛紛停了腳步。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道:「快看!」
謝隱山猛然轉頭,只見對面方才還是漆黑無光的山崖之上,剎那亮起點點的火光,緊接著,伴著陣陣震撼山谷的喊殺之聲,無數的火箭從山頂飛射向舟橋以及更遠的對岸。與此同時,巨大的滾石從山頂往下掉落,砸向渡口,又有火油潑灑而下。
幾隻火把從天降落,轟的一聲,引燃起了火油。
不過只在片刻之間,對面的渡口已是陷入火海,許多剛上岸的軍士來不及躲避,或被滾石擊中,或遭火油侵燒,剩下的慌亂奔逃,相互踩踏。那舟橋也很快燒了起來。
火箭仍在嗖嗖地射向對岸。一支最遠的,射向了還坐在馬背之上的天王。
這變故實是太快,許多人尚來不及反應。眾親兵看見火箭射向了天王,他卻仍是一動不動,還在盯著對面,狀若出神,皆驚恐無比,一面大喊天王提醒他,一面奮不顧身衝上圍擋。
就在那箭筆直射向天王胸膛之時,他倏然拔劍,鏘一聲,箭從中一分為二,箭杆與那仍在燃燒的箭頭掉落在了他的馬下。
「撤!」
他將劍一把歸回鞘中,終於,面無表情地親自從口裡道出了這一個字。
儘管預先有所察覺,減少了部分的損失,但是,今夜的這一場軍事行動,統計下來,損失還是不小。
中途幾十人掉下舟橋,除去個別水性極佳者,其餘大多葬身水底。已經過橋的千餘人,更是情狀慘烈。被滾石砸死、燒死、相互踐踏死者,共計二百餘人,至於傷者,更是多達過半。
死傷也就罷了,哪一戰沒有死傷。本志氣滿滿,尚未過河,便就遭遇如此一場當頭伏擊,勢頭被打,這才是最叫人沮喪的地方。
次日入夜,大軍已全部從渡口後退,暫時紮營在了附近的一處原野地里。聽聞天王憤怒,梁胄惶恐難安,親自奔到中軍大帳之中,跪地乞罪。
宇文敬當眾斥他罪狀,走漏風聲在先,未能盡到警醒在後,竟分毫也未覺察布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埋伏,這才導致此次行動慘敗,認為應當嚴懲,以安撫軍心。
當時帳中一些平日與宇文敬親近的將領紛紛贊同,其餘不敢發聲,唯恐惹來天王遷怒,只有謝隱山以他是自己舉薦為由,一力擔罪,懇求天王寬免罪責,留待後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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