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受我一拜。」
她開口說道,語氣懇切,接著,向他深深行了一道拜禮。
崔重晏身形一動,上前幾步,抬手待要阻攔,然而她已拜下。他停了下來,慢慢收手。
「崔蕙娘是你收容了吧,讓她說出崔栩的藏身之地,我不會為難她。」
「你這趟來,是代表天王,還是代表你自己?」
李霓裳沉默了一下,問道。
崔重晏仿若未聞,只注目在她的臉上,片刻過後,答非所問:「公主與從前,仿佛不一樣了。」
「我聽說,北地如今到處都在傳揚一首童讖,什麼木子開花,李復天下,又說公主受神明庇佑,坐實祥瑞……」
他慢慢踱到李霓裳的身前。
「公主來此之後,李長壽的勢力,確實大漲。不但趁亂擴了地盤,我聽聞,投奔者也是絡繹不絕,戶口漸漲。」
他頓了一下,雙目緊緊地盯著她。
「當日,在武節城外,你究竟是如何做到殺人於無形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霓裳與他對望了片刻。
「從前機緣巧合,我養了一條小蛇,行動迅捷,毒可殺人,我常隨身攜著。」
崔重晏一怔,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一下,慢慢道:「原來如此。」
「所以,如今你們是不需要我了,是嗎?」他注視著李霓裳,問道。
李霓裳並未回答,只道:「宇文縱勢大,你我兩方各自行事,他暫且或尚可容你一二,但你若與我們一道,不怕他立刻便容不下你?」
崔重晏輕輕哼了一聲。
「裴世瑜……」
他口中說出這個名字,目光在李霓裳的臉上落了一下,似觀察她的神色,見她眼睫也未眨動一下,繼續說道:「此事你想必也有所耳聞,誰能想得到……」他一頓,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此事實是匪夷所思,宇文縱麾下之人,必會因為此事,各懷心思,如今他恐怕還無暇顧及我——」
「這或便是上天賜予的機會。」
「孫榮是個蠢人,妄自尊大。既無壓過天下的實力,又無可號令天下的法統,宇文縱尚未敢立刻稱帝,他就敢出頭,成為天下眾矢之的,他不先死,誰死?」
他凝視著李霓裳。
「公主應當不曾忘記當日之約吧?公主嫁我之後,兩方聯合,以我軍事,加公主之名,別的不敢多說,掃合整個北方,綽綽有餘。到了那時,即便宇文縱前來攻打,也是無懼。哪怕暫時無法制勝,與他長久對峙平分天下,並非沒有沒有機會。何況……」
「他身體應當有些不妥,年歲也長,一旦他死,剩下一個裴世瑛,有何可懼?一統天下,是遲早之事。」
「你怎知他身體不妥?」李霓裳問。
「揣測罷了。」他似不願多說,含糊帶過。
李霓裳不再追問,只道:「在那之後呢?」
崔重晏沉默了下去,片刻後,看著她從身前走過,衣風捲動近畔一口金猊爐嘴裡出來的香菸,如在她的裙裾間,洇開一圈圈的漣漪。
她停在一扇窗前,推窗向著庭中雪立了片刻。
「崔郎君,我從不曾忘記當日之約。」
她慢慢回臉,望向身後正看著自己的崔重晏。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我剛到青州,不能說話,我將你約出,問你是否要我。你從我的頭上取走了一枚髮釵,以此為約。」
「你若肯發個誓,或者無鬚髮誓,只要你言明,你將遵循當日約定,效忠我李家,恢復朝廷,無有二心,我立刻嫁你,今日便可舉行婚禮。」
「我言既出,絕無反悔。」
靜悄無聲。
她等了片刻,再次開口:「當初的約定,是為換取你扶持我李家的光復大業,你當清楚。如今你既做不到,嫁你有何意義?請將昔日信物歸還於我。」
堂中依舊無聲。
「也罷,約既不存,所謂信物,你繼續留,或是歸還,於我而言,其實也無兩樣。」
「如我方才所言,崔郎君此前對我李家的助力,我銘記於心。」
「此言絕無作假。日後若有機會,我定當回報。」
她朝著崔重晏再次行了一道鄭重的拜禮,隨即不再停留,朝著堂門走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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