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1 / 2)

在山樑刮過的風聲里,崔重晏眯眼看著遠處前方那一支停在山谷口外的隊伍,反問了一句。

崔忠沉默了下去。

按照主上原本的計劃,並不想這麼快便動武節。武節可以留在最後,慢慢來,不遲。

只要剿殺了陳士遜,整合完青州和江都,實力必有質的飛升,到了那時,也足以去謀劃另外一件大事。

一旦成功,天王縱然三頭六臂,也不足懼。

沒有想到,青州戰事竟會拖得如此之久,如同人陷入泥潭,難以拔腳——還是小看了陳士遜這個鹽梟,徹底打亂主上的計劃。

更沒有想到,區區一個武節,如今竟也能夠抵住大軍的攻打,遲遲未能破局,以致於給了天王掉頭插手的時機。

倘若不願再忍,就此與天王公然翻臉,新的大戰必定很快爆發。到了那時,河東裴家和已徹底成為死敵的陳士遜,或都可能伺機加入,瓜分地盤。

那樣的局面之下,即便主上的全部人馬都是真正意義上的由他帶出的飛龍右軍,也絕無勝算。何況如今大半都是這幾年新補的,雖也都是強兵悍將,但順勢可用,逆勢,恐怕就難說了。

崔忠不敢言明,但內心卻十分清楚。

回頭再看,當初先去打青州,與陳士遜相爭的決策,其實是個最大的錯誤。

「走罷。」

半晌,崔重晏緩緩地捏緊手掌中的馬鞭,幾要將鞭柄捏得扁碎。

他壓下心內鼓盪著的縱馬衝下山樑的衝動,向著靜默的身後眾人道了一句,隨即收目,驀地調轉馬頭,策馬而去。

孟賀利雖自信,但卻不是盲目自大之人,否則,接公主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會交給他。

不但這段地形適合埋設伏兵,這詭異的寂靜,更是令他警覺地嗅到一縷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氛。

片刻之後,派出的人陸續回來,稱並無可疑。

他此行帶出的人手皆身經百戰,經驗老到,堪稱精銳中的精銳。

群鳥伴著風聲,鳴叫著飛過谷口,陸續停歇在了附近山巒的樹梢之上。

確定無事之後,他引著人馬,繼續前行。

瑟瑟也收回目光,閉合車窗,在李霓裳的膝上輕輕壓了條氈毯,以抵禦漸漸襲來的夜間寒氣。

行程雖然緊湊,但一路的接待,異常周致。李霓裳乘坐的馬車,外觀普通,內里的裝飾卻極為奢華。香木的車壁,以蜀錦貼飾,身下鋪滿數重的駝絨軟墊。車內冰鑒與暖爐皆備,以應對這季節的午炎與夜涼。車窗是用連片的雲母薄片鑲嵌,關閉之後,既擋風沙,又存天光。每停一地,無論是驛居,還是露宿在外,前頭必都有專人提早做好落腳的準備,褥必錦,食必精。

故上路後,除因長久乘坐馬車帶來的倦怠,其餘倒也不算難捱。

大半個月後,這一日,又抵達一地,似是一處集鎮。

李霓裳有些昏沉,正斜靠在位置上,閉著雙目,忽然,她的耳中似聽到河水卷岸嘩嘩而過的聲音,中間夾雜著遠處響起的隱隱的號子之聲。

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驟然湧上心頭。

她的眼睫微微動了一下。

瑟瑟看她一眼,湊到窗前,推開一角,朝外看了出去。

一股水腥從開啟的車窗角中猛然湧入,掠過李霓裳的鬢邊,鑽入她五官七竅,令她周身的毛孔陡然一張。

她想起了一個地方。

「風陵鎮到了。」耳邊響起瑟瑟的輕聲。

越近渡口,車外便越是人聲鼎沸。搬運工的號聲混著茶攤的竊語:「信王在南疆以德服人,連莽山的三十六寨都獻了金銀銅礦,最近天天有船送到,好傢夥,船吃水到底,船頭船尾,全是軍士在押解……quot

又有赤膊正聚在路邊小歇的船夫議論聲傳來:quot……聽說僚子部的首領也被信王收服,將那逆首殺了,頭顱割下,用石灰醃漬,昨日快馬送去天王那裡了。我親眼看見,頭挑得高高,就從我身旁經過!」

「信王蓋世之功!真英雄也!」

「是啊!是啊!他應也快回來了吧……」

李霓裳悄然睜開眼眸,望了眼瑟瑟。

她早已關閉車窗退回,低頭垂頸,在靜靜地為自己揉著膝腿。

「你這算什麼!前幾日我們還拉了一條大船!你們猜,船里裝的是何物?」忽然,又有幾名纖工的聲音響起。

「好傢夥!艙底竟鎖著南疆深林里捕來的戰象!每頭都用鐵甲覆蓋,發出嘶鳴,震得船艙都似破裂,我們更是險些立不住腳!聽說是要轉往新都永昌城,好為天王的登基大典助興。」

……

馬車沒有停頓,沿著青石碼頭繼續前行,穿過集鎮,漸漸將各種忽高忽低的雜聲留在了後方。

深夜,馬車終於再次停下。李霓裳聽到孟賀利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到了。請公主下車。」

車門開啟,瑟瑟先行下車。

最新小说: 直男龍傲天也要當蟲母嗎 我是騎士,不叫NPC 假死成功後被皇帝抓回來了 小夫郎真不是國運之子 小魅魔的催眠手冊 我靠種田建農家樂救全球 為何寡人會懷孕 哈基米管理中心 前任游戏 對徒弟要關愛沒讓你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