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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頭也沒抬,劈手一把奪過,將方才已擦過的靴面又細細拭了一番。

李霓裳早就留意到他腳上的靴,並非重工貴物,只是一雙極為普通的皮履,皂底烏皮的面,莫說與天王在宮中的衣著不搭,甚至,皮面發皺,靴底的兩側邊緣,還帶著馬鐙磨損留下的痕跡,看著像是穿過一段時日了。

那幾點酒痕灑在上頭,原本就看不大出來,何況又經他如此反覆清理。

天王再三地擦,最後抬起雙腳,就著燈火又看了一番,這才作罷。

李霓裳實是無法理解,他何以如此寶貝這雙平平無奇的舊靴,只是這種貼身穿戴之事,她也不便過問,見無事了,也就作罷。

天王將帕子擲開,坐正,抬眼望向李霓裳。

李霓裳見他唇微動,似要開口說什麼,卻又強行忍下的一副樣子。

quot陛下可是有話要說?quot不忍見他如此辛苦模樣,李霓裳便代他問了出來。

天王仿佛松下一口氣,立刻指著自己的靴:quot你可知這靴,哪裡來的?quot見她搖頭,道:「是裴家那兒郎子的!quot

李霓裳萬分錯愕,不禁又望向天王的腳。

她的反應,顯然深得天王心意,他的神情終於舒展起來,強壓笑意,將唇抿得緊緊,幾乎變作一線,但嘴角卻依舊不受控制地揚起。

見她看來,便又略略抬腳,將靴再展給她看,拂了拂手,道:「也沒什麼,就那夜他聽聞宮中出事,連夜特意火速趕了過來,臨走前,見孤忘記穿靴,從他腳上脫下,親手給孤一隻一隻穿起來,也不嫌髒,自己赤腳踩著泥地上馬去的。」

天王的語氣愈發平淡,然而,眼角皺紋里的笑意,再也隱藏不住,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是李霓裳此前從未見過的模樣。

李霓裳至此,方恍然,為何他方才故意在面前走來走去,又說腳疼。只是她遲鈍,未能有所察覺。

「小女娃,你看!」天王再次指靴,「不過是舊履一雙罷了,當時因孤赤腳,也就受了,回來待棄,只是見大小肥瘦,甚是合腳,念物力艱難,孤也就留下了,再穿幾日便是。」

李霓裳看著對面之人在自己面前裝作不經意,實則炫耀的樣子,忽然也領悟過來,這回見面,他何以未再詢問她此前那一趟西州之行的事。

那一趟究竟如何,於他而言,應已不重要了。

天王炫耀夠,終於收靴,看她一眼,道:「小女娃,那兒郎子對你,當真是沒的說,他為了叫孤放那天師出來,竟肯自己找上來,在外跪了幾日幾夜,孤實是……」

天王眼中流露出又恨又是無奈的神氣,頓了一下,打住,自己倒酒,又一飲而盡。

「你若是還有心,世上如此痴情郎,除去我兒,你往哪裡找你去!」

李霓裳緊緊咬唇,垂下眼睫。

「罷了罷了!孤也知人生哪能多如意,何況情事!你若實在瞧不上,孤也不為難你。」

李霓裳見他漸顯醉意,抬起頭道:「天王少飲些!天師也叫我轉告天王,養生第一,便是節制——」

「什麼天師!」天王不耐煩地打斷她話。

「也就你那父皇,才會被他哄,真信以為他有通天之能!孤帶他回祖陵,問他如何方能叫孤與亡靈相會,他竟說那只是方士欺世之說,惑弄人心而已,還說什麼人死靈滅。豈有此理!孤看他才是招搖撞騙欺世盜名之輩!這回要不是看在他對你還有幾分用處,孤便殺了他!」

李霓裳這才明白過來,老天師怎的會有那樣一番經歷,鋃鐺入獄,不禁猜疑或是無法做到,頓了一下,婉轉道:「便是不信天師之言,長此以往,怕對身子也是有損——」

天王縱聲長笑,聲震殿宇。

他執杯起身,略帶醉步地行至雕花長窗前。

天王仰首,飲杯中酒,酒液順著他下頜滑落,流入鬍鬚。

quot大丈夫手提三尺青鋒,立於天地,要的,是一個快意恩仇!quot

他猛將手中的空杯,遠遠擲出窗外。

片刻後,輕微的琉璃碎裂回聲打破寂夜,幾名宮衛聞聲,朝著盞碎的方向奔去,發出動動靜,撲楞楞地驚走檐下幾隻宿鳥。

宮城夜色如墨,點點昏火,在遠處明滅閃爍。

天王雙掌攥著窗欞,手背青筋微微暴起。

「他日,孤一統天下,是上天之意,半道橫死,也是如此!我宇文縱豈是如此冥頑之人!」

台屋中靜默了下去。

天王獨在窗前又立片刻,忽然說道:「不早了,你大病方過,回去歇吧。」

他背對著,聲音有些低沉。

李霓裳遲疑時,見他轉過臉來,走回到座上。

「這個壽日,孤過得很是歡喜。多謝你了。孤也許久不曾如此多話,小女娃你莫見笑。你去吧,不用陪孤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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