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和陳奶奶吃過飯也沒等到他,見陳奶奶往門口走了好幾次,溫南起身說:「姨奶,我去部隊門口看看哥怎麼還沒回來。」
陳奶奶想說不用,溫南又續道:「從家裡到部隊就幾步路,我跑快點就過去了。」
說完也不等陳奶奶說話就頂著月色跑出去了,這個點家屬區的人吃完飯都休息了,路上靜悄悄的,只有寥寥幾個人,溫南氣喘吁吁的跑到三岔路口,眼角的餘光瞧見石橋上有兩個女人並肩往杏家村走,一個齊肩短髮,一個挽著頭髮,看背影好像是林美珍和那天晚上的另一個女人。
寂靜的黑夜裡,只聽那個短髮女人說:「要不是看在娘求我的份上,我才不願意幹這種事!!」
原來短頭髮女人是林美珍的妹妹,聽她的口氣,好像特別憤怒。
溫南順著這條路跑到部隊門口,看見部隊的大門,上面鑲刻著一枚紅色的五角星,外面的門衛亭有警衛兵持槍站崗,溫南走過去低聲問道:「您好,請問陳營長出來了嗎?」
警衛兵正視前方,聲音板正:「還沒出來。」
「謝謝。」
溫南往旁邊站了點,望著部隊裡面,中間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路,路兩邊種著參天大樹,部隊大門口亮著兩盞很亮的燈泡,她靜靜的待在這邊等陳敘出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門裡面終於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速度很快,聽著像是一路跑出來的。
溫南抬頭看去,就見穿著軍裝的陳敘跑出部隊,昏暗的燈光下,男人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汗珠沿著鋒銳的下頷滾過凸起的喉結滑入脖領,微微抬起的手臂肌肉勻稱鼓起,看著緊實有力,她朝陳敘招招手,臉上揚起一抹笑:「哥。」
那道脆生生的甜音響徹在黑夜裡。
陳敘腳步一頓,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溫南站在一棵樹底下,穿著藏青色短款外套,笑起來眉眼彎彎,瞳仁明亮好看,臉頰兩邊的酒窩像是塗了蜂蜜一樣,醉人的甜。
她小跑到陳敘身邊,疑惑詢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陳敘有些不習慣的往旁邊挪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算下來他跟溫南也就認識一天半,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妹妹在他耳邊一聲聲哥叫著,還是不太適應。
他輕咳一聲,與她一同走在路上:「今天團里有點事,所以回來的有點晚。」
其實他剛才單獨留下來是為了見趙營長營部里那位姓陳的,剛才他旁敲側擊的問過那人認不認識西平市胡陽縣部隊的溫國,那人不認識。
這條路上靜悄悄的,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一個鬼影都沒有。
溫南望著前方幽幽的土路,抿了抿唇,然後抬頭看向與她能隔一人距離的陳敘,男人個頭拔高,站在他旁邊,她也只到他胸膛那裡,想到小麥還比她矮一個頭,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家裡怎麼生活的?
或許跟她在新世紀的生活一樣吧。
同樣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時時刻刻承受著家庭帶給她的壓抑和痛苦。
陳敘察覺到溫南的目光,扭頭看向她,眉峰幾不可察的挑了下:「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溫南沒想到他能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我讓小麥幫我找了個活干,明天早上就上工。」
陳敘微怔,問道:「找的什麼活?」
溫南笑了下:「給牛割草的活。」
陳敘:……
他看了眼溫南的細胳膊細腿,又掃了眼女人露在外面的纖細脖頸和臉蛋,從外表就能看出她在她小姨家並沒有下地幹過活,當時給溪水村公社打電話也詢問過溫南的情況,她沒下地掙過工分,給牛割草的活要在扎人的草堆里割草,還要頂著中午的大太陽,她估計是幹不成。
陳敘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先不用著急找活干,你要是想工作,等我休假那幾天幫你把戶口遷過來,再給你留意下有沒有輕鬆點的工作。」
溫南仰著小臉看陳敘,眼睛裡帶著笑:「沒事,這個活我也能幹。」
這個年代不管做什麼工作,優先選擇的都是當地戶口,她的戶口還在運閩市,介紹信的日期是三個月,只要在這三個月內把戶口遷過來就行,至於輕鬆點的工作她也不想麻煩陳營長,她已經欠了陳營長一個大人情了,做人還是得知道點分寸。
走過三岔路口的時候,溫南手臂驀然一緊,緊跟著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到一邊,半邊身子重重撞在一堵堅硬的胸膛,男人的胸膛硬的跟石頭一樣,溫南覺得她骨頭都有點疼,還沒搞清楚當下是什麼情況,就聽耳邊傳來陳敘低沉冷肅的聲音:「往我這邊走,那邊有蛇。」
現在天氣回暖,蛇都出來了,尤其是河邊半人高的草叢附近最容易有蛇遊行。
溫南原本還是懵的,一聽見有蛇,嚇的身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就瞬間感覺柔軟冰冷的蛇體就在腿跟前盤著,後背直冒涼氣,偏偏抓著她胳膊的手鬆開了,溫南像是受刺激炸毛的貓,噌的一下跳到陳敘的另一邊,雙手使勁抓著他的胳膊,小臉嚇的煞白,說話都哆嗦了:「蛇蛇蛇在哪??」
她眼睛四處瞄,終於看到在她剛才即將要走的地方有一條嬰兒手臂那麼粗的蛇在路邊遊行,蛇頭微微揚起吐著蛇信子。
溫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