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巧珍那次原本也是不想看這位前輩的,她向來走「穩」的路線,對於強大的危機能避就避,完全跟從心的意願,誰想到沒成功。
當是時,雙方人馬正打得人仰馬翻,各種法器符籙劍光在空中噼里啪啦交鋒,一會兒下雨,一會兒暴風,一會兒狂熱,一會兒極寒,幾乎每個人都殺紅了眼,除了鍾巧珍。
鍾巧珍正在戰場的一角渾水摸魚,別人不攻擊她,她就不主動攻擊別人,抽冷子幫隊友群毆對家,所以,鍾巧珍是最先感到天地之間起了異變的人。
就像是往煮沸的麵條里加了一勺冰水,不起眼,但就是不對勁,結果沒多久,冰水變成了冰山,膠著的雙方人馬無論正道魔道統統被創飛,墨發黑袍,青年外表的霧川主人就這麼飄逸如仙地落到鍾巧珍面前。
所有人都被空降在戰場中央的這人吸引了注意力,只有鍾巧珍一感到不對勁立刻運起修為,額冒青筋,強行逼著自己低頭看腳底。
然後,鍾巧珍聽到了懸在頭頂的聲音,像一柄寒光四射的冰劍,冰劍說:「讓一讓。」
鍾巧珍:「?」
「我說,讓一讓,你踩到我的花了。」
鍾巧珍這才發現自己腳下壓著一朵可憐兮兮的小白花,眼看是活不了了,她趕緊收回腳:「抱歉,我沒注意。」這麼說著,鍾巧珍下意識抬頭,然後就看見了那張臉。
鍾巧珍甚至沒能來得及發出「還挺帥」之類的感嘆,因為緊跟著,她就被掀飛了。
算了,不想了。
鍾巧珍覺得遠處那個少年雖然長得像「他」,但應該不是「他」,不論是年紀還是氣質,兩者都有一定的差異。
「應該只是巧合。」鍾巧珍想。
忽然,鍾巧珍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就像是那一天在古戰場上,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脖頸上突然滴上了一滴透心涼的雪水。
「不對不對!」鍾巧珍放下打菜的勺,迅速轉身。
剛刷完卡的一個學生愣住了,白彩喊她:「鍾巧珍,你上哪兒去?」
鍾巧珍的腦海里電光火石過了一圈,把「上廁所,你幫我看一下」改成了「快走」!
白彩:「啊?」
金大刀端著一桶熱氣騰騰的白粥剛從後廚出來,就看到鍾巧珍一手拖著白彩往外走。
「幹什麼,女孩子一起上廁所呀,那窗口怎麼辦?還有人等著……」鍾巧珍另一隻手已經拽住金大刀,一手一個強行拉著往外走。
「鍾巧珍,喂,鍾巧珍,你幹什麼,你、你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金大刀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又或者說出來了,鍾巧珍沒聽到。她所有的感官在這一刻都仿佛被天地間唯一的一根絲線吊住了,絲線的一頭連著她,另一頭連著的,是……
「轟」的一聲,突然所有保溫餐檯上的餐盤都被炸飛,電路故障,電光噼里啪啦地在金屬餐檯上亂爬,發出叫人牙酸的聲音,鍾巧珍三人明明都戴著帽子,在這一刻頭髮卻全都豎了起來。
「異能,誰的異能突變了!」大概是剛剛那個沒打著飯的學生大叫了一聲,跟著,整個食堂都亂了。
餐盤掀翻的聲音,桌椅翻倒的聲音,逃跑的、呼救的、慘叫的聲音接踵而至,「夸嚓」一聲巨響,不知道從哪裡打下一道驚雷,直接把食堂中心一帶轟了個焦黑。
「什麼玩意兒,這什麼情況!」金大刀一腦門問號,跟著鍾巧珍往後廚跑。
「別去後廚,那裡有很多電力設施,很危險!」白彩試圖讓鍾巧珍轉向。
「來不及了,天雷將至,從原路返回咱們半路就得被劈死,廚房為了防火,一定有後門,從那兒走!」鍾巧珍沒說的是,她隱隱覺得這次的異常和那名長得像霧川主人的少年有關,所以她想儘快遠離對方所在的場所。
又是「轟隆」一聲,但這次不像是落雷的聲音,更像是某些強大的力量發生了劇烈碰撞,重重砸在鍾巧珍三人身後不遠處,有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隨後便沒了聲息。
鍾巧珍三人已經跑進了後廚,這裡也是一片狼藉,鍋碗瓢盆打翻了不少,還落了一地形狀稀奇古怪的食材,長著人臉的籃球大小的土豆瞪著死魚眼,永不瞑目一般瞪著狼狽跑進來的鐘巧珍他們。
「怎麼會沒有門,說好的後門呢?」金大刀一進屋子就迅速將這裡打量了一番。
「沒門就翻窗。」白彩指著打開的窗戶,「廚房裡的人都不見了,肯定是從那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