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手術後才知道,裴琮為他抽了整整三管脊髓基因。
知道了抽脊髓的巨大痛苦,西澤爾三天沒搭理裴琮,在晚上用各種手段, 把人折騰得身體發虛。
見人不知悔改, 西澤爾當著裴琮的面, 讓維蘭德也抽了自己一管,西澤爾想親身經歷裴琮的痛苦,也不想再從裴琮身上拿任何東西。
效果立竿見影, 裴琮立馬答應不會再抽。
至於晏止是死是活,西澤爾根本不在意, 死了就死了,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晏止最開始就沒有奢求過裴琮的幫助, 也沒問其他降低風險的辦法。裴琮問他還願不願意做, 晏止依舊堅定點頭。
裴琮便沒再多說。
融合得再深, 基因終究不是自己的。
晏止清楚, 他沒有任何人的支持,也不會有人保護他,所以他只能賭自己一把。
他默默換上醫用服,躺上手術台, 獨自一人注入冰冷的麻醉劑,等待命運的審判。
晏止的人生難得幸運一次。
醒來的那天,天光蒼白。
身體裡有什麼被剝開、剔除,又重新拼好,那個不屬於他的「蛇類基因」,被完整剝離了出去。
晏止再次成為了單重污染者,身體回到起點,他的基因是伯勞鳥。那種如影隨形,時刻心驚膽戰鱗片浮起的感覺褪去。
晏止長舒一口氣,感覺從自己哥哥的影子裡走出來了半步。
基因抽離後,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艾洛主動站了出來照顧他。他手腳快,沒脾氣,晏止醒來的那幾天,見到最多的就是他。
直到晏止痊癒後,艾洛才拿出一個小盒子,輕輕放在他手邊,小聲說:
「這個........是裴琮讓我轉交的。」
盒子裡面躺著一瓶綠色液體,那是從他身體裡抽出來的蛇類基因。
艾洛又從懷裡摸出來一顆蛇牙,一小塊骨頭。
晏止整個人一下子被定住了。
他保存的蛇牙早在輻射水潭就丟失了,而那塊骨頭上的微裂,是哥哥在被活活抽取基因掙扎時留下的標記,獨一無二。
他還以為哥哥的屍體早就被阿曼塔毀了,阿曼塔死後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想到裴琮替他找到了哥哥的屍體。
晏止低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握著那塊骨頭,無聲無息。
艾洛手忙腳亂給他擦眼淚。
舊址廢墟的歷練遠比預期更有價值。
哈克一頭扎進那些廢棄掩體與半塌的反應堆區,從老舊裝甲中找到了他前所未見的武器。
那是被聯邦封鎖的科技成果,是真正能用於星戰的大規模武器。
而遠在主城區另一端的赫利,也終於收到了由裴琮再次送出的情報。
那是裴琮上輩子在主城區中暗中發現的秘密,關於聯邦「內部整頓」的記錄。
進化劑讓污染區自相殘殺,消滅最強大的威脅。而主城區內,真正強大的家族也會被找理由,被迅速撤職、失聯、或乾脆「死於意外」。
那些名字一個接一個地從屏幕上被劃掉,整整四頁紙,赫利的手指翻到最後一行,掌心已經滲出冷汗。
他終於意識到,裴琮是多么正確的選擇。自己原本站著的那條船,早就開始往下沉,大廈將傾,只在一瞬。
他們在舊址廢墟待了整整兩個月。
裴琮利用舊址廢墟,將每一處危險的地方都當成訓練場。在裴琮的指導下,西澤爾學會了控制「器官」,不再依靠爆發性,或求生本能下的反擊,而是精準致命的力量。
在模擬訓練中,西澤爾僅僅一擊,骨骼塌陷的聲音清晰可辨,血肉混著骨屑炸開。
在訓練一個月後,西澤爾第一次在訓練場上打敗了裴琮。
艾洛和晏止在遠處目瞪口呆。
他們拼命訓練,努力突破,在裴琮的魔鬼訓練下,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進步。
可剛才,看著西澤爾一身血從訓練場裡走出來,艾洛和晏止才明白這種絕對壓倒性的差距。
天賦是拼命也無法逾越的巨大鴻溝。
不僅是力量,還有西澤爾那種生來屬於核心的、冷靜而殘酷的意志。
西澤爾自己也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每一根神經都在聽他調動,每一寸力道都能打中要害。
這才是力量。
是裴琮曾經承諾過的,真正屬於他的力量,裴琮給他的承諾從不食言。
西澤爾接受了第二次基因抽離手術。瞞著西澤爾,裴琮還是偷偷抽了點脊髓基因防止不測。
離開舊址廢墟的前一晚,訓練場風很冷,天色灰暗。
裴琮獨自站在邊沿,望著遠處斷裂的鐵塔出神。
沒過五分鐘,就被西澤爾悄無聲息地從背後攬住,聲音貼在耳側,聲音和呼吸一樣輕。
「在想什麼?」
裴琮沒動,只是問他:「身體怎麼樣,還有哪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