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吃完飯,走過來發現Eric的手似乎並不紅,他拿著鄭庭陽的尺子又補了兩下。
他問:「知道錯在哪裡嗎?」
Eric誠懇搖頭,並不知道。
對於一個理性的小孩來說,痛感不是能夠讓他思想轉變的重要原因,刑訊逼供永遠無法得到人心,短暫的臣服也是無用功。
他認為爸爸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爸爸也要打他。
肖凱言簡意賅:「蠢。」
Eric挑眉:「為什麼?我會蠢。」
肖凱問他,幫助小魚塘寫作業的結果是什麼?讓他自己跳出肖正冕的身份客觀總結。
為我自己增加無用功負擔,郁棠沒有得到任何知識,除了郁棠輕鬆些,對他們兩個人來講都是負面影響,雖然不大,但結果是弊大於利的。
肖凱:「對於郁棠這種沒有任何定力的小孩來說,幾天足夠他形成一個改不掉的習慣,養成後不寫作業,上課不聽講,Eric,你希望他初中的時候考不上本校,直接到別的地方讀書嗎?」
Eric不希望,他當然不想和郁棠分開。
此刻他知道錯了。
爸爸告訴他蝴蝶效應。
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只有寵愛一條路可走。
愛是非常公平的事。
「以後你可以教好小魚塘,讓他變成很優秀的小朋友嗎?」
Eric認為自己可以,作為哥哥可以肩負起教育的責任,他能做到。
爸爸摸摸他的腦袋:「快去救救小魚塘吧。」
臥室里嚎啕大哭的聲音不止,撕心裂肺的程度堪比奧特曼輸給怪獸,人類即將滅亡似得絕望。
Eric敲門,郁叔叔開門時,鄭叔叔還在用大格尺嚇唬小孩,讓他把手伸出來,小魚塘嚇的肩膀哆嗦,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邊哭邊不願意的伸手。
見到Eric,他流著淚跑到Eric的懷裡,讓他快走,他一個人可以抵抗住鄭爸爸的魔爪。
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
Eric求情讓鄭叔叔再給郁棠一次機會,郁棠抽抽噎噎的拽著Eric的衣角,最後被偉大的哥哥解救。
兩個人回到臥室中,郁棠仍舊一哽一哽,時不時抽噎,Eric給他擦擦眼淚,檢查他的掌心有沒有挨打。
郁棠搖搖頭說沒有,因為鄭爸爸要拿大格尺打Eric,那個尺子太嚇人了,拍在塑料箱子上,竟然可以直接打碎,如果是Eric的手,肯定會打爛掉的。
郁棠覺得自己才是壞小朋友,因為自己,Eric的手都要爛掉了。
他無比悲傷的捧起Eric紅紅的掌心,放在嘴邊呼呼吹,鼻涕泡吹出來一個破了滿臉,Eric眉心緊蹙,換了一張紙給他擦鼻涕。
「擤一下。」
郁棠對著紙巾擤鼻涕。
Eric:「用力。」
郁棠覺得爹地是世界上最壞的大人,他堅決的說今天不吃晚飯,決定餓死自己,讓他們心疼,自己再也不是他們最愛的小寶了!
Eric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
「小寶,我可以挨打,給你寫作業,也可以手爛掉,但我沒有辦法幫你考試,幫你上課,你知道這些我不能幫助你的事,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嗎?」
郁棠淚眼漣漣,把睫毛上的眼淚擦在Eric的領口上,茫然的搖搖頭:「不不知道,我就知道…不寫作業我,我很快樂。」
Eric:「…」
一個很愛說實話的小寶,教育起來也非常容易歪主題。
他儘可能冷靜的忍住不去揉小寶的臉:「將來我們可能會分開。」
「什麼…?」郁棠不敢置信,聲音比剛剛害怕大格尺時還顫抖。
「不在一起上學,每天都沒辦法在一起見面,高中還要住校,可能一周都見不到,如果你學習不好的話。」
他們從郁棠三歲開始,分開最多的時間便是Eric回F國那兩個月。
這太痛苦了。
遠比打手板還痛苦。
小小的心靈受到大卡車般的創傷。
「可是…」
「小塘是不是世界上最聰明最棒的小孩?」
郁棠點頭,對於這個稱號他理所應當:「是的。」
「那將來想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說好的永遠不分開?」
郁棠:「想的。」
「你會好好學習,以後認真做作業,也成為年級大字報表揚的一年級小朋友嗎?」
郁棠死死的咬著下唇,臉上委屈的表情仍舊,只是不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