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開始無比懷念前兩個月在戲班中的生活,雖然有時候吃穿都成問題,但好歹開心。
無論如何要先穩住他,再另做打算。
她手裡還有什麼能穩住他的信息?她閉著眼想了許久,猛然想到之前西寧王同她說過的話。
他當初問她,他生母去世是否與溫妃有關。
直覺告訴她,這一定是極其重要的信息,還涉及宮廷機密。
此時,林長宴已經站起身子,準備向外走去。
暮雪煙以極快地速度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隨後輕聲開口道:「王爺。」
林長宴止住了腳步。
「可否叫我見一見他們?」她情知直接開口不妥,看到他緊皺著眉頭回過身來,似乎馬上就要拒絕她。
但她還是繼續說道:「有一樁要緊事,不知與王爺是否有關。若王爺肯叫我見他們一面,我願將這件事和盤托出。」
林長宴思忖片刻,他第一反應是,她要怎麼出去?
第一,她這般虛弱,可能無法自主行走;第二,她外袍剛被他扯壞了,連個保溫的衣服都沒有。
也罷,他把自己灰鼠銀皮外袍拿來,親手給她披在身上。
她只管搖頭,不肯穿。
她不想再引起王府內過多人的注意了。
若是叫謝景看到了,又要氣得半死,還要說她存心勾引林長宴的話。
兩人一個穿,一個
躲,過了不多時,都是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林長宴失了耐心,站起身子走到門外去了。
暮雪煙只以為他走了,才後悔了半刻,便聽到他在外頭大聲喊了孫洪,吩咐道:「把廂房備好的兩個丫鬟叫來。」
雖然孫洪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暮雪煙還是聽到他說:「王爺,求您慎言。那兩位可不是丫鬟,是明芳公主送來的美人。」
林長宴怎會不知道,他正煩著,忍不住抱怨道:「既來了王府,那便是打著伺候本王的主意,既然願意伺候本王,那伺候誰不是伺候?本王粗野慣了,用不著人伺候,若她們只想伺候本王一個,那便叫她們另尋高明吧。」
孫洪聽懂了林長宴的一絲,只好嘆息一聲,馬上去辦了。
沒過一炷香的功夫,孫洪已經領著兩個清秀可人的女子已經換上了丫鬟的裝束,神情戚戚然地往院中來。
林長宴只抬眼看了一眼,便扭頭示意道:「把裡面的人好生攙扶出來。」
為首的女子面色平靜,馬上行了一禮,便向房中走去。跟在她身後的女子卻面色忿忿,頗有倒霉大了的意思。
她叫細兒,為首的女子名叫瑤兒,都是明芳公主之前在宮中的宮女,雖還未到出宮的年紀,但公主體恤,先行放出宮來。
她們早就聽聞榮王一表人才,又未曾娶妻,便想著辦法求了公主將她們送到王府里,哪怕當個侍妾也好。
明芳公主覺得她們兩人聰慧可愛,正好可以拿去給林長宴開懷。沒準再過兩年,他就食髓知味,願意娶妻了。
誰知她們被送來之後便被安排到廂房灑掃,一連多日沒見過榮王的面。
更有甚者,今日榮王竟然直接將她們當成丫鬟,大半夜的把她們喊起來,還叫她們伺候其他的女人。
這一趟真是虧大發了,她佩服瑤兒,事到如今還能保持平靜。
她們兩人進得房中,只見暮雪煙已經自己站了起來。
「不勞煩兩位姑娘。」她微笑道:「我自己能走。」
她已經有這麼多仇敵了,哪裡還經得住又得罪公主的人,她雖苦,可是還想繼續活著。
瑤兒對細兒使了個眼色,還是走上前去扶住她的兩個臂膀。
林長宴冷眼看著,見她還是披著撕破了的外套,自己給她穿的外袍早已被她解下來了。
他心中泛起一陣無名怒火,低聲吩咐道:「孫管家,你去外廂買十件女子的外衣來。」
怕孫洪搞錯了,他特意指著暮雪煙:「給她穿。」
孫洪心中想著;「這個活祖宗又想出來的什麼法子為難老奴,眼下各家商鋪都關門過節,從哪兒去買衣裳?只能尋王府的裁縫連夜趕製。」可他不敢表現出來,只能點頭稱是。
暮雪煙也愣住了,但她不打算說什麼話——他買他的,橫豎與她無關,她也不打算去穿。
她等著林長宴領路帶她去刑房,林長宴只當她記得府中布置,遲遲未動身,只站在院中盯著不遠處假山上的枯葉。
幾人都站定了,沒有一人先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