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別人怎麼說,他眼下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
若是太子之位只能靠犧牲暮雪煙獲得,那他便不靠這個途徑。
只是若太子之位到了林長沛手中,他勢必會對自己出手,那時候整個榮王府都將不再安全。
一路上思緒紛雜,及至他回過神來,發現已經到了榮王府中。
收起心思,他換上一副平靜的面容,從容進入寢殿,卻發現寢殿亮如白晝,暮雪煙並未入睡。
見他回來了,暮雪煙從榻上站起來,面上都是愁容和憂思。
即便深夜未入眠,可還是睡不得。
她想親口問他,而她要的答案只能由他親口說出來。
林長宴皺了眉,輕聲問道:「你傷才好了些,怎麼不早些睡?」
暮雪煙回道:「睡不著。」
「你將屋內的蠟燭都熄了,自然就睡著了。」林長宴說道:「我去外間洗漱,你先歇息。」說完了,便要俯身去挨個熄滅蠟燭。
「等一下。」暮雪煙忍不住直接說道:「我有話要問你。」
她怕林長宴不肯直接回復她,便一股腦說道:「如今朝堂局勢這樣危險,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卻是為何?」
「這種事情向來都是要一同面對的,你只瞞著我,是想等到事情無法挽回了再說嗎?」
林長宴眸色一暗,手裡的動作停下,靜靜地聽著她繼續說。
「今日西寧王妃來府上拜訪,你知道她都對我說了些什麼嗎?」暮雪煙急得眼泛淚花,若不是西寧王妃,她打死都想不到局勢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嚴峻的地步。
「你到底為什麼放棄太子之位,是因為我嗎?」暮雪煙見他不說話,便繼續問道:「真的是因為我嗎?」
林長宴聽了這話,才壓低了嗓音,緩聲說道:「沒有,朝堂之事與你無關,你別多想。」
暮雪煙湊近了細瞧他的神情,更加篤定傳聞是真的。
「林長宴。」她也放緩了聲音,可語氣重滿是痛心和自責:「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太子之位你謀求了多少年?到如今好不容易瞧見了勝利的曙光,你就這樣輕易放棄了?憑什麼?」
暮雪煙自己都替他不值,苦心孤詣謀劃了這樣久,竟因為不想娶正經官家小姐便輕易鬆手放棄了?
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漸顛覆,從之前乖戾冷酷的樣貌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她遲早是要回去的,他還為了她做了這麼多犧牲,簡直一點都划不來。
更何況,他拱手讓出太子之位,西寧王覬覦他手中勢力,勢必會對他出手。
她不信這些事情他想不到。
看到他沉著臉色卻繼續沉默,她更氣了。
「你這樣做對自己負責嗎?對手下人負責嗎?你如今手中與六部多有牽扯,又有明芳公主支持,若是西寧王登上太子之位,你猜他會不會放過你?」
她忍不住扯著嗓子喊道:「若是我都不會放過你!更何況你們身在朝堂中廝殺的人!」
林長宴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雖低,卻氣勢堅決。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這話一說出來,他看到暮雪煙先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後又無奈至極。
「林長宴。」她嘆了口氣,扶額說道:「你知道你這個表現,在我們的時代怎麼形容嗎?」
「戀愛腦,知道什麼意思嗎?就是形容一個人心中所想和追尋的事物只有情愛,其他的都不管不顧。」暮雪煙痛心疾首:「你不該是這樣的。」
她盯著林長宴,卻沒想到他原先沉默著,聽了這話,嘴角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這個詞很好啊。」他無謂道:「說明此人內心純淨,不摻雜物,不是嗎?」
「林長宴!」她忍不住氣急,撲上去搖晃他的肩膀。
「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破罐破摔了吧?」她一邊問著,一邊仔細盯著他的面色。
林長宴並未阻攔她,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著脖頸,直到她累了停下來,他這才伸出手,也同樣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若說,父皇想給我納一位正經官家小姐做正妃,如此我便能得到太子之位。」他深邃的眸子盯緊了她的面容,緩緩說道:「你願意做個外室嗎?」
暮雪煙頓時語塞。
從情感上來說,她有一萬個不願意。
可事到如今,她完全失了讓這種情感之事成為他上位阻礙的勇氣。
或者說,她不願意讓自己成為他的絆腳石。
她緩緩低了頭,咬了咬牙,在內心思忖著。
做外室左不過也就幾年,她相信她一定能找到回現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