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箏姐兒吉言。」李舜華笑著抱拳,「箏姐兒離鄉之時,舜華身體抱恙,未能送行。不料今日能在此佛門聖地相遇,實乃天賜之緣。」
「是呢,離開村子這麼久,李夫人身體可還安好?」說到這裡,宋錚眼中閃過一絲悵惘。
離開這麼久,也不知道石嬸怎麼樣了,還有小碗叔叔,如今還不知道身在何處。
「家母很好,多謝箏姐兒掛念。」李舜華歪頭打量著宋錚的神情,接著道,「石嬸也很好,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孔武有力。」
宋錚「撲哧」笑出聲,「那就好。」
兩人正說著,卻見阿玖又從屋內探出頭來,一臉幽怨地看著宋錚。宋錚無奈地搖搖頭,向李舜華介紹道:「這是我友人,阿玖。」
又轉向阿玖道,「這是與我同村的好友舜華。」
李舜華向阿玖行過一禮,阿玖神色卻越發難看,顯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好友」意見很大。
宋錚也不在意,轉而問道:「舜華兄,聽聞春闈應提前一些時日抵達京城領取號牌。如今距開考不過月余,你可有何打算?」
李舜華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不瞞箏姐兒,我正為此事發愁。趕考之前,母親曾為我安排好一馬車一書童。怎料行至靈覺縣時突遭瘟疫,書童病逝,馬車失竊,如今我隻身一人,盤纏也所剩無幾,正愁如何繼續前行呢。」
宋錚聞言,心中暗自思量。她雖是穿越而來,但也知曉科舉考試對於讀書人的重要性。眼前這位翩翩公子,既與原身有舊,又勤勉好學,她自是不好袖手旁觀。
可她的進京小分隊除了她還有另外三人,她也不能擅自做主邀李舜華同行,於是宋錚嘆了口氣,開口道:「我們進京時,李夫人夫婦曾給我們許多金銀盤纏。如今箏姐兒借花獻佛,將其交給你吧。」
李舜華連連擺手,「不不不,這怎麼行!那些錢都是家父家母給你的報酬,是在下的救命錢,這我怎麼承擔得起!」
「既是你的救命錢,如今歸還於你豈不是正合適?」宋錚一邊進行詭辯,一邊遞給阿玖眼神,示意他速速拿出他們的盤纏袋子。
在這種時候,阿玖與她簡直默契的驚人!
阿玖連門也沒關,大長腿邁出兩步,很快在宋錚的床鋪角落翻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他眼睛一亮,疾馳到禪房門口,一揮胳膊將其丟到李舜華懷中。
李舜華抱著這個布袋滿臉茫然,「箏姐兒,這......」
「舜華兄不必客氣,我今日還有要事準備,先行告辭。」宋錚勾出一抹安撫笑,拔腳就跑,飛快竄進宋尚與趙天亭的禪房。
「箏姐兒,怎麼了這是?」
趙天亭上前兩步,將宋錚扶到桌前,給她倒上一杯熱水,「怎麼這樣著急忙慌的?」
宋錚簡明扼要向兩人講述了方才發生的一切,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最後做結語,「反正我們路上靠表演皮影戲也能賺的不少盤纏,果然還是『學好手藝者,走遍天下都不怕』。」
趙天亭和宋尚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幾分複雜。
「咳,老師,有件事......學生想跟您商量一下。」宋尚率先開口,身子都難得有些佝僂。
宋錚從沒見過宋尚這種動作,乍一看還有些新奇,「何事值得你這位大商人這般忐忑?」
趙天亭繞到宋錚身後為她捏了捏肩膀,又轉回她身前,與宋尚並肩而立,「阿錚,我央求你帶我離開泰寧時曾說,在後宅蹉跎多年,昔日行商的眼光與心緒已被磨滅,跟你上路,是為了尋找新生的自己,找到我新的生活方式。」
「是。」宋錚點點頭。
家庭主婦重新踏入職場有多艱難她在現代也有所了解,如今身處古代,婦女的生存狀況更是地獄般災難。趙天亭這般光芒四射的女性不該被時代湮滅,宋錚很願意給她一個重新出世,看遍市井的契機。
宋錚仰頭看她,明亮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天亭姐可是尋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是。」趙天亭同樣微笑,「靈覺縣百廢待興,瘟疫衝擊了這裡原本的商業秩序。所以我想,留在這裡,跟這裡的人一起,將靈覺縣恢復成之前的繁榮景象。」
宋尚點點頭,輕聲開口:「對的,老師昨日表演的皮影戲已在靈覺縣掀起軒然大波,無數人聯繫弟子,想要常常得見皮影。」
宋錚眉頭微蹙,略帶懷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要一起留在這裡?」
「是。」宋尚雙手垂在兩側,象牙摺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自己大腿,「弟子想,憑藉皮影表演,可以很快積攢出第一桶金。天亭就可以用這些賞金前往鄰縣購買生活物資,轉賣給靈覺縣民眾,然後......」
「等等等等。」宋錚抬手打斷宋尚對未來的美好規劃,目光轉向趙天亭,「天亭姐,可以告訴我這是你的注意還是宋尚的主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