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爺出事那天,原是和一個姓婁的朋友到陸三集去看房子,回來的路上摔到長清河裡淹死了。外甥前幾日發現他摔下去的地方給人動過手腳,懷疑就是那個姓婁的人。而且原是我們二爺要在陸三集買房子開客店的,二爺沒了,這事就作罷了,誰知前日我們走到陸三集去,竟看見那裡新開了一家奢華富麗的客店,他們那花園子還是照著我們姜家的花園子修蓋的,您說奇不奇怪?」
那周夫人越聽越覺得耳熟,「可是叫什麼『錦玉關』的酒店?」
西屏笑問:「怎麼,您也知道?」
先前聽她老爺周大人說過,據說那家酒店裡無論吃住都價格不菲,專門迎待些南來北往的文人商戶或是過路的官員。她老爺也去過兩回,認得了那婁官人,自然也得了些好處。
眼下聽這些話,只怕這婁官人要惹上麻煩了。哼,正好,他既有麻煩,他們周家替他解難,他豈有不謝的?
思及此,忙笑著搖手,「不知道不知道,我哪裡知道外頭的事?可能我們老爺聽說過。」
西屏窺她心不在焉,目露貪光,就猜著她心裡已經打起了如意算盤來,自不必多說了。
可巧那小姐周寧兒過來,西屏和她寒暄了兩句,請她去桌上揀珍珠珥璫。那周夫人一見她女兒身姿嬌媚地站在案前,又見西屏只管看著她女兒微笑,又打起另一把算盤,忙叫她女兒給西屏行大禮。
西屏推辭道:「才剛她進來就見過禮了,太太還要她行禮做什麼?」
周夫人嗔笑,「才剛是對姜家二奶奶行禮,現在是對長輩行禮,是該鄭重些。」
這意思有些不對,西屏想到周大人曾送過時修一罐子好茶葉,現今總算是找到緣故了,難道周家看上了時修,想要他做女婿?
這也不奇怪,周家姚家同是做官的,以周家父母的眼光看,時修年輕聰慧,又善良剛正,父親又是府台,兄長現任監察御史,書香門第官宦之家,再好不過的人選。眼下他二人雖因公事有點齟齬,可將來做了翁婿,時修豈敢再忤逆,還不是要乖乖孝順著。
果不其然,那周寧兒羞答答地行過大禮後,周夫人便推她出去了,和西屏說起這事來。西屏只得尷尬道:「他的事情是他父母做主,我哪裡能定呢?」
周夫人聽了心竅一動,先按捺下來,試問道:「沒讓二奶奶定啊,我是問二奶奶,我們姑娘配不配得上?」
這叫人怎麼說?西屏只得點頭,「哪裡話,姑娘花容月貌,知書識禮,再高的門第也配得上。」
「再高的門楣,我們也不貪,老爺就看中小姚大人那一身聰慧正氣,老爺跟我說,現在官場上像小姚大人如此年輕的本來就少,好些也沒什麼真才實學,都是靠著祖父父兄的資格勉強混個官做,還說小姚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十分看好他哩!我想雖然他父親在咱們的府台大人,可一向娶妻低娶,嫁漢高嫁,我們女方家世雖低些,也不至於配不上,再說我們寧兒的身材樣貌也算百里挑一的,不算十分高攀,您說是吧?所以也不求您別的,只求您將來在姚家父母跟前,幫著我們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