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稻望著,疑惑著:「今日不是寒衣節吧?」
「姑娘外面來的吧?」
季稻聞聲看去,只看見一個眼睛長滿疤痕的老婆婆坐在一旁,似乎聽見了季稻的嘀咕。
「是啊。」季稻說著看過去,一個小男孩跪在那老婆旁邊,也在燒著紙錢。
「老婆婆,你們為什麼都在燒紙?」季稻問道。
「給我爹娘,還有祖父燒,讓他們保佑王爺平安歸來。」小男孩回道。
季稻一愣。
老婆婆笑意盈盈:「老婆子一家人都死在盛軍手上,連這雙眼睛也被戳瞎了。不僅我,整座皿城都一樣,誰家沒個死在盛軍手上的。所以啊,王爺救了皿城,守護皿城,他是我們的大恩人。每次王爺和盛軍打仗,我們都燒紙給下頭的人,讓他們保佑咱們王爺。這也是我們這兒不成文的規矩。」
季稻心底一震,她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滋味,只是忍不住望向城門那邊。
商溫……
商溫啊。
她眼神複雜至極,腦中思緒紛飛。
滿城福結,因他掛起。
滿城煙火,為他而起。
他是一城人的信念,以凡人之軀鑄就一座城牆。
季稻站在牆邊,覺得陽光好刺眼,晃來晃去的,明明她打著傘,卻覺得陽光還是照到了她身上。
讓她肌膚滾燙,如炙烤一般的疼痛。
她垂眸這才發現,是她的手在顫,也許她的心也在顫。
外面烽煙滾滾,裡頭煙霧繚繞。
季稻望向旁邊那疊紙錢,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蹲下,取出一張紙錢認真地燒盡。
她眼眸中映著那紙,不過遇見了火,咻地很快就變成了灰燼。
季稻盯著火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想通了似乎怎麼也想不通,她眼中情緒反反覆覆,最終嘆了口氣,起身離去了。
小男孩再抬頭哪裡還有她的影子,可當他低頭,卻看見了自己眼前,那疊紙錢上的那一枚銅錢。
「祖母,那位姑娘留下了一枚銅錢?」小男孩語氣有些疑惑。
「她好像很煩惱,一直在嘆氣。」
老婆婆笑道:「也許,她也在擔心王爺。再去買些紙錢吧,我們替那位姑娘也燒一些。」
「好!」
車水馬龍的街道,季稻執傘前行,思緒紛飛。
皿城不是個好地方。
可是,她卻沒遇見不好的人。
季稻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執念太深。
砰地一下。
她許是想得太過深刻,不小心撞見了一個戴著斗笠的女子,為什麼說是女子,因為「她」身段極好,柳腰仿若盈盈一握,被季稻輕輕一碰竟跌倒在地,這樣柔弱,應是女子無疑。
「姑娘,對不住。」
季稻詫異自己的失神,再怎麼沒警惕也不該撞上旁人的,可偏就是撞上了。
季稻還覺得納悶自己的心不在焉,她緩緩朝那女子伸出手來:「姑娘可能起身?」
望著眼前女子伸出的纖纖玉指,如白玉一般細膩剔透,「她」似乎失神幾分,不知在想什麼。
「姑娘?」季稻疑惑地又叫了一句,那女子才稍微回過神來。
「可以的。」
聲音淡淡響起,帶著禮貌性的笑意,但是卻不復女子的柔美,多了男子的低沉,季稻這才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是男人。
季稻詫異:「原是位公子呀。」
季稻收回了手,季稻不知道男人面紗下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季稻的手,他伸手極快,一把抓住了季稻正收回的手,就那樣順著一牽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