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聽完目瞪口呆,略想了想,卻也清楚,寧知越的「死」是如此明顯的一個漏洞,顯然表明了汜州、陳家的不對勁,三郎或許擔憂她的安危,不想她再觸及從前,便攔著她,但二郎呢?她早聽說二郎如今是刑部侍郎,身後又靠著平南王府,為何會阻擾呢?思來想去,她只想到一種可能——又是為了他們所謂的大局著想,為了不讓平南王府受皇帝忌憚。
寧家伊始便與平南王府關係十分密切,寧家家主更是平南王幕僚,頗受敬重,將其膝下二子一女都托與寧家教導,聽說當年聖上念及寧家家主道德崇重,有意請其入朝任職,但寧家家主感念平南王昔年恩情,不願投效他人,再三推拒,聖上收回成命,卻轉而給侯夫人賜婚,將其許配給皇后族親的武安侯。寧家家主已推拒入朝任命,再推拒此事便不妥當了,只能讓本已心有所屬的侯夫人斷了昔日舊情,安心待嫁。
當年他們能為了消除皇帝猜忌,逼迫侯夫人出嫁,而今為了所謂的大局,不肯調查陳家的案子也是有可能的。
玄素不免替寧知越委屈,小娘子當年便是將寧家當做最後的依靠,為了活下去才前去越州投奔的,陳家遭難她一人逃生,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只怕知曉這件事後沒少自責。侯夫人疼愛小娘子不假,但她身處後宅,即便知曉了陳家的變故,也只能托請三位郎君幫忙,但三位郎君,一個身處西域鞭長莫及,另外兩個裝聾作啞,為大局著想,難怪小娘子非得自己來汜州,這樣一想,她故意騙平南王世子帶她出京城,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汜州當真是兇險萬分,她暗訪兩年,也是憑藉著姜娘子這兒才查出一些線索,小娘子
孤身一人,又無援手,如何能全身而退?
驀地,玄素想到虞循。這位虞郎君的父親與寧家淵源頗深,他自己也是聲名遠揚,小娘子莫不是將此事託付給他了?但聽他們方才所言,兩人相識又像是別有巧遇,且虞郎君似乎也是因調查公主中毒方才知曉此事,小娘子並未將此事內情全部告知嗎?
寧知越點頭,「他還不知道我與寧家的關係,我也有意誤導他我自幼長在西域。」
「但……」玄素不明白,虞郎君待她很是關心,看起來情意頗深,小娘子的反應也不似無情,怎麼……況且,以虞郎君的品性,即便沒有這層情愫,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小娘子為何還要處處隱瞞?要查陳家的案子,不止小娘子是陳家女的身份得公之於眾,世子留在汜州一日,她與寧家的淵源也會有告破的那一日,屆時小娘子要如何面對解釋?
寧知越抿了抿唇,含糊地說:「此事我還有旁的考量。而且,我不止是以寧家女的身份到來,還是以陳玉堂姐的名義,前來查明『她』的死因。」
玄素睜大眼,略想一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一個堂姐的名義了解多年不見的妹妹為何自盡,比弄清「自己」是怎麼死的更讓人容易接受。即便有人懷疑她就是陳玉,但她又確確實實就是寧家的寧知越,是正正經經上了寧家族譜的寧家五娘子,兇手再想對她動手,也得顧忌著平南王府和寧家。
「但您現在也瞞著這一層身份,日後揭破,會否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