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抿緊唇,牙緊緊咬著。
騙子。
明明說過以後不要鬆開手。
第5章
池家的老宅在城郊,古樸的中式庭院,一磚一牆,一草一木都已有些年頭,卻不見舊,每年要花上不少費用打理。
只因為池北暉對此處情有獨鍾。
池父去世後,池北暉便將老宅翻修,讓池母常年居住在此。
池家小一輩的三子,除了長子是直系血親,剩下兩個都是從旁系接過來領養。
長子池北暉打理最核心的軟體信息產業,次子池南暮則主攻文體娛樂,而最小的兒子池影,方才高中畢業,還未入世。
「哥,二哥今天上熱搜了,半夜和嫂子當街激吻。」池影翹起二郎腿,坐在亭子邊,極不正經。
「池影,注意你的用詞。」池北暉眸子一抬,威嚴的視線橫掃過去。
池影最怕池北暉用這個眼神看他,快速改口,「半夜和江先生當街做出過分親密的舉措......」
這話聽著更加彆扭,不如不改。
池北暉收回警告的視線,將茶杯放到精雕細琢的紅木桌上,輕扶眼鏡,繼續看平板上的報導。
周末股市休市,所有反常輿論造成的影響,都只會在下個工作日有所反應。
股價起伏是常事,但池北暉不喜因意外而起的偏差,眉頭由此蹙得更緊。
感受到低氣壓,池影不動聲色起身,想悄悄跑了,以免怒氣燃到自己身上。
「去哪?」短短兩字,不怒自威。
池影腳步一頓,裝作腿酸了,兩腿交疊再度坐下,抬腕看表小聲嘀咕,「二哥到底什麼時候來......」
早春時天氣冷,亭子位於人造池塘中央,風一吹便將水汽掀起,冷絲絲的。
離下午兩點還差半分鐘,池南暮終於出現在池岸邊,鼻樑上沒架眼鏡,身上是常穿的黑色西裝,只是領帶換成和池水一樣的深青色。
秒針轉到零。
兩點整,池南暮走完廊橋,準時停住腳步,坐到池北暉對面。
「哥,小影。」
桌上的茶杯散亂,擺放無序,池南暮皺了皺眉,立刻抬手移動茶杯,直到茶杯擺至每條邊的中點線上。
「網絡上的報導,為什麼不處理?」池北暉將面前的茶杯往右移動,眼神冷漠地質問。
「這已經是處理後的結果。」池南暮盯著不規整的茶杯,指尖無意識在木桌上輕敲,似是在煩躁。
池北暉同池南暮沒有親緣關係,性格上卻有些相似,畢竟兩人幼時都為池父所教。
等年歲再長些,池父意外去世,池北暉又像半個父親,拉扯兩個弟弟長大。
池南暮的答案令人不滿。
「大肆宣揚不體面的照片,這就是你處理之後的結果?」池北暉聲音沉鬱。
兩道目光交匯,仿佛火與冰對峙,火滅不了,冰也燒不化。
「是,」池南暮抬手,再度將茶杯擺回中線上,「集團那邊知曉我婚姻狀況穩定,就不必因為擔心婚變而一直人心惶惶。」
同江初結婚前,池南暮沒有做過婚前財產公證,甚至沒有簽署婚前協議。
兩年以來,雁行影業的高層無不在擔心,如果有天兩人婚姻破裂,江初勢必會分走不少股權財產,由此影響池南暮的公司控權,造成不可預估的風險。
然而現在出了這消息,集團里不少異心的都收起心眼,偃旗息鼓。
聞言,池北暉面色稍霽,沒再動茶杯,只沉聲警告:「下次不要再鬧出這種大動靜。」
「我知道。」池南暮雙手交疊在桌上,脊背筆挺,毫無回家後該有的鬆弛。
凝滯的氛圍流動。
「二哥,嫂子今天來了嗎?」池影屏著的呼吸放鬆,又不自覺搭成二郎腿,假不正經。
話音剛落,兩道冰冷的視線一齊刺過來,池影趕緊挺直背,「江先生今天來了嗎?」
「他正同母親在庭院裡播種。」池南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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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來老宅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一次還要追溯到結婚之後,婚禮之前。
兩年間江初幾乎不出門,離家最遠時就是昨日去夜店,更別提特意跨區行駛兩小時。
前些日子傅文琪主動聯繫江初,打了好幾次電話邀請,江初不好拒絕,才挑個日子跟著池南暮過來。
傅文琪年過六十,臉上卻沒幾條皺紋,保養得當,看面相就是個和藹可親的富太太。
庭院裡稍有些雜亂,幾十株月季苗放在地上,泥土散落一地,四處下不得腳。
「小初,辛苦你來幫我,不然憑我自己,怕是要栽到明天去。」傅文琪剪掉弱枝,將月季根部埋進花圃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