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柯也控著車速,身形俯低,猶如匍匐的野獸。秦咿在他身後,長發和裙擺被風托舉起來,是絕美的風景。
他們穿過風,同時,也擁抱風,像一對亡命天涯的眷侶,背棄身後的所有,雙眼只看向遙遠的前方。
天空湛藍而高遠,秦咿仰起頭,陽光白花花地晃著眼睛,她腦袋裡恍惚浮起一個書上看到的句子——
去浪漫吧,不要清醒,不顧明天。
梁柯也載著秦咿幾乎穿越了整座小鎮,他們路過湍急的小河,也路過顏色蔥鬱的半山。路過一間花店時,梁柯也停下來,為秦咿買了一枝玫瑰。
花店的店主和幾個曬太陽的小鎮居民,以為他們是來拍婚紗照的新婚夫妻,紛紛湊過來圍觀。有人鼓掌,有人祝福,說著百年好合之類的吉利話,流浪歌手架起吉他為他們彈唱情歌,那首《A Thousand Years》。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我用盡生命中的每一天只為等你出現。)
……
面對眾人的祝福,秦咿很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就像誤闖入人類世界的巫師,或者,錯穿了水晶鞋的鄰家女孩,一切幸福與熱鬧看似與她有關,但是,稍有不慎便會被打回原形,空空落落。
許是看出秦咿情緒上的波動,梁柯也忽然走過來,手臂箍緊秦咿的腰將她抱起。秦咿毫無防備,驟然騰空,心跳幾乎掀到了嗓子眼。她一手拿著玫瑰,另一隻手下意識地圈住梁柯也的脖頸。
秦咿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透過梁柯也的眼睛,她看到天空高遠,候鳥飛翔,也看到一個模糊的正在被愛的自己。
圍觀的人似乎多了些,掌聲更重,歡呼也是。
流浪歌手在這時換了首更為經典的耳熟能詳的曲目——
「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蹟。」
……
嘈雜的人聲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喧囂的世界裡,秦咿聽見梁柯也的聲音,也只聽得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他說:「寶貝,別擔心,我會一直愛你,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流浪歌手的嗓音比不上樑柯也,但是,那種略微沙啞的質感唱情歌時有種別樣的氛圍,粗糲而迷人。
秦咿分不清自己是醉倒在歌聲里,還是迷醉於梁柯也的眼神,總之,她呼吸沉沉,身與心,都在此刻瀕臨溺亡。
是誰在輕輕哼唱著未完的老歌——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占有。」
……
繾綣的歌聲里,秦咿微微低頭,主動吻過去,吻在梁柯也唇上。
她想,擁有真摯愛意的人,才是世間的神。
傍晚時,他們又路過一處小集市,梁柯也買下阿嬤手工編織的花環。
花環是用小盼草和白茉莉結繞成的,清香純白,秦咿帶了一隻在手腕上,她裙子雪白,膚色雪白,新鮮盛放的茉莉花點綴她眉眼,漂亮得叫人嘆息。
賣花環的阿嬤覺得梁柯也好看,秦咿也好看,用方言說了句什麼。秦咿沒聽懂,梁柯也笑意深了些,又從阿嬤那兒買了只稍大些的能帶在頭上的花環
他們停在路邊,秦咿背倚機車,半坐著,忽然說:「帶花環的時候要編辮子才好看,梁柯也,你幫我把頭髮編起來吧。」
梁柯也哼笑了聲,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小姑娘,你這樣算不算恃寵而驕?」
秦咿仰頭看他,模樣很甜,故意說:「那你要不要寵我呢?」
梁柯也還是笑,很縱容,拿她全無辦法似的。之後,他手指勾起秦咿的頭髮,真的開始幫她編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