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改造似乎也賦予了受害者不存在的母性本能:他蜷縮成蝦米抱住腹部,是為了保護脆弱的水膜,更是為了保護水膜之中孕育的那個生命。
蘇執象撕下一張紙,草草變出幾個小紙人摁住受害者。
察覺到有危險即將靠近腹中的生命,人蛹虛弱但激烈地掙紮起來。
不過骨骼粉碎並且被長期寄生的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拼盡全身力氣也撼動不了幾個紙人。
蘇執象看向他面目全非的臉:「抱歉,但這個東西不是你的孩子。」
話未說完,她已然出手,乾脆利落地穿過此人腹部的黑色水膜,從中掏出一條漆黑的娃娃魚。
動作之快,連水花都沒有濺起。
被取出宿體,娃娃魚扭動身軀大叫起來,發出類似嬰兒的哭聲。
蘇執象感覺渾身的血液衝上頭頂,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愕然。
「只是一條普通的魚,沒有危害。」彌殃說。
扁平的嘴,短小的肢體,長尾的軀幹,沒有變異,沒有異能波動,甚至連受害者身上的污染之力都沒有繼承到半分。
蘇執象揮手,畫卷飄過將娃娃魚儲存其中。
就在她想同樣方式保存住受害者時,人蛹腹部的水膜散了。
圓潤光滑的球體瞬間失去凝聚力變為一攤普通的黑水融化在地,很快沒入土壤。被寄生的受害者因為腹部失去保護,早就沒有五臟六腑的他發出瀕死的咳嗽,劇烈掙扎無果之後,睜著眼睛死去了。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結果顯而易見:受害者看似活著,只是因為腹中存在生命。
當他孕育的使命完成,作為母體的人就失去了價值,被剝奪了苟延殘喘的權力。
蘇執象面色鐵青地脫掉紙手套,換上一卷乾淨的,為逝者闔上雙目。
一旁,彌殃點火燒掉了沾染過污染力量的活紙,防止污染二次擴散。
做完這一切之後,蘇執象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個人剛掉下來的時候,就有學生報告了執法局。」彌殃提醒說。
言下之意,是提醒蘇執象專業的快到了,該少做一點破壞現場的事兒,防止被執法員懷疑。
蘇執象:「沒關係,有喬木在。」
自己的學校里發生了這種事,喬木肯定會想辦法協調好和執法隊的關係。況且*,論天災事件,蘇執象才是最專業的那個。
而且,翻動屍體的過程中,她就感覺這人衣服的款式有點眼熟。
蘇執象拿紙拭過厚重的黑色油膜,露出層層污染之下,受害者原本的服裝。
那是一款普通且常見的戰術馬甲,只是胸前有一塊字母「D」的標誌。
因為泡水,標誌早就蜷曲,稍一用力就脫落了。
蘇執象撕下這塊裝飾,摁在地面上展平。
雙層黑體字母D。
蘇執象想起來了。
——這是天災局的標誌,梁月曾經跟她提及過。
受害者不是泛泛之輩,似乎,還是天災局的人。
蘇執象起身。
身後,一張寬大白紙幽幽降落,覆蓋住受害者的遺體。
天災局的人出現在此,說明校外附近有天災發生,甚至已經到了天災局派人處理的程度。
只是這個處理的結果顯然不夠好,從屍體掉進校園裡就可見一斑。現場的情況指不定會更加糟糕。
「喬木。」她喃喃道。「我得去找喬木。」
*
「論壇里開始出現疑問了。外界新聞的媒體倒是沒提,應該是規模還沒有擴大,至少,還沒有到影響到中央星圈運轉,需要人們緊急避險的程度。」彌殃將搜集到的信息簡要概括。
「好,明白了。」蘇執象從窗戶爬進校長室所在的樓層,踏上走廊。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喬木從轉椅上傾身站起,身前巨大的影像立即波動當即散去,蘇執象沒看清那是什麼的投影。
「和一個投資人在通話。」喬木解釋後主動發問,「師傅,怎麼這時候來了?太極拳課順利嗎?」
蘇執象安靜的看著他。
「喬木,有時候我覺得,現在的你真的很陌生。」
回來這麼久了,她還是覺得很難和這樣的喬木交流。但天災相關,每耽擱一秒都可能有人死去。
她伸出手,展示剝下的天災局的標誌。
喬木瞥了一眼那塊標誌,眼神很快回到蘇執象身上。
「師傅,我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呢。」他溫和的說,「可不可以先跟我說一下這件東西的來歷?我愚鈍,沒法通過這個東西知道事情的全貌。」
要求很合理,蘇執象這才想到喬木並不知道前情,轉而掏出儲存了受害者和娃娃魚的畫卷,將事情簡單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