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的蔬菜再過兩個月就能掛果。我看這陣子天氣好,很少下雨,瓦工師傅們出工勤,再過兩個月房子也快建成了。到時候我也有了時間,咱們的重點得放在賣菜上。」
「你先去了解一下攤位的辦理,可能需要一些手續,辦下來也得一段時間,提早做好準備比較好。」
看出張遠洋對賣菜這件事比較上心,薛子蘭決定租個攤位。
攤位比流動販要穩定得多,收入也應該更穩定一些。
「好。」張遠洋一口答應下來。
他第二天推出家裡報廢的自行車,拿去店裡補了車胎,又用擦繡布除了鏽,給鏈條上滴了幾滴柴油,一輛車勉勉強強能用了。
除了騎上去嘎吱嘎吱響,其他沒什麼毛病。
張遠洋也顧不得這些,在菜地轉悠一圈,查看地里蔬菜的長勢之後,跨上車揚長而去。
臨走前,薛子蘭叮囑他,「有個手臂上滿是紋身的寸頭大哥在收保護費,看上去就不好惹,你要是遇上人家,別起衝突,免得吃虧。」
別攤位沒租下來,反而先結下樑子,那就太糟糕了。
張遠洋大手一揮,「你就放心吧,我是那麼衝動的人嗎?」
這話從張遠洋嘴裡吐出,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薛子蘭沒再說什麼,朝他揮揮手,繼續留在空地碼磚。
下午時分,待到日頭沒那麼毒辣,吳伯扛著農藥機過來打藥,一眼瞧見豆苗缺了一塊,目光轉向旁邊的磚垛以及正在碼磚的薛子蘭。
「子蘭啊,我這豆苗怎麼少了一塊,莫不是被你放磚的時候壓死了?」
冤枉,簡直是天大的冤枉。
薛子蘭立即解釋:「吳伯,這不是我放磚的時候壓的。」
吳伯已經在心裡認定是薛子蘭所為,這會兒瞧見她不老實,打算賴債,心裡對她的印象急速下滑。
人可以做錯事,但不能不誠實。
吳伯冷聲質問:「我前兩天過來查看的時候還好好的,昨天你家放磚,今天我再過來瞧,立馬缺了一塊,你說不是你弄的,那我這豆苗怎麼會少了一片?」
眼看一口黑鍋就要扣到自己頭上,薛子蘭只得實話實說:「之前李二狗子在這裡放牛,是被他的牛啃了一片。」
「你怎麼知道的,你親眼瞧見了?」吳伯追問。
薛子蘭愣了愣,終究還是沒把張遠洋給供出來,只微微點頭,「嗯。」
吳伯沉默下來。
他並不是不相信薛子蘭的話,相反,他已經認定這是李二狗子做的。
那個該死的李二狗子,去年糟蹋過他的麥子,年初糟蹋過他的油菜,現在又來糟蹋他的大豆,簡直是個小混蛋。
仗著有個村長親戚,天天作威作福。
等著吧,遲早有遭報應的一天!
吳伯惡狠狠詛咒一番,心裡越想越氣。
該死的,李二狗子不去禍害別人地里的莊稼,偏偏只盯著他的莊稼禍害,分明是欺他人丁不旺,獨門獨戶,被人欺負了也沒人幫忙。
可憐他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妹妹,嫁在外地。
老婆子給他生了兩個閨女,兩個閨女也嫁得遠,一年回不了幾趟。
就算回來了也無濟於事,家裡男丁不旺,註定是要被人欺負。
平時被那些勾心鬥角的同村人算計也就罷了,李二狗子這個毛頭小子也要騎到他頭上來,簡直欺人太甚!
「這小崽子,我這就找他算帳!」吳伯咬緊牙關,背著農藥機憤憤離開。
望著吳伯佝僂的背影,薛子蘭心裡不太踏實。
不知道吳伯和李二狗子的矛盾激化,會不會把她也拖累進去。
畢竟是她在中間傳了話,李二狗子較真起來,要過來對峙,恐怕張遠洋也得搭進來。
唉,希望他們能和平解決吧。
薛子蘭裝著心事繼續碼磚,她哪裡知道,氣勢洶洶的吳伯走到一半就泄了氣。
吳伯背著一桶藥水走過一戶人家門口,瞧見村長站在門口和幾個大老爺們交代事情,他腳步一頓,又退了回去。
理智告訴他,找李二狗子算帳不是明智之舉,這是間接得罪村長。
村長是村里最大的官,他把人得罪了,免不得要穿小鞋。
可心裡這口憋屈氣又實在難以咽下,總得找個發泄口。
思來想去,他把薛子蘭認定為罪魁禍首。
薛子蘭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