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擋住吹來的寒風,懷中的人漸漸平復情緒,她不再顫抖,但沒有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祁碩望著眼前的側門,再怎麼低調,這依舊是一個諸侯公子的府邸,與沒落的小宗人家不同,更不用與平民的房子相比了。
雍殊的諷刺成了他的心魔。
拋下身份地位離開雍國之後,他和阿瑤之間的地位會逐漸相同,到時候他能護住懷中的美麗女子嗎?又或者是,她還會選擇他嗎?
昔日的薇姬,身邊圍繞的皆是家世出眾的貴族男女。身為沒落家族的次子,薇姬原本是看不見他的。
女子輕盈的腳步邁過門檻往裡邊走去,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滄姑從粗壯的樹幹走出來,平靜幽深的眼睛在看到對面的公子時,終於產生了波動。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但是公子素白的衣角沒有停頓地消失在牆面後。他只是碰巧經過,滄姑的眼睛又歸於沉寂。
公女過于謹慎了,滄姑不認為公子是會沉迷美色的人。
雍殊經過兩道門進入堂屋,客人已經到達。
「久等了。」雍殊歉意道。
客人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指了指門外的走廊,揶揄道:「剛才見一女子經過,公子殊府上竟藏有此等姝色。」
雍殊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阿瑤。
晉國的事情占據了他所有心思,方才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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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在兩天之後才發現了滄姑的縱容。
祭祀將近,正是府中忙碌的時候,滄姑每日嚴厲地責罵偷懶的奴僕,那些奴僕只需要被她瞪上一眼,便戰戰兢兢地求饒,唯恐滄姑將他們拉到集市買去。
可這位眼裡容不下沙子的婦人,卻對阿瑤的存在視若無睹。阿瑤不需要天未亮便洗漱整齊,無需做繁重的勞動,每日她得到的食飲甚至比同屋的人豐盛。
滄姑有能力制止府內的怨言,可是她放任了。
因此阿瑤每日聽見的議論更加嘈雜難堪,阿瑤厭煩了這些不懷好意的眼神,也無法容忍即使睡著依舊要提防他人。
可她不知道滄姑的意圖。
阿瑤從被褥里抽出一根針時,圃芽正躲在一旁掩面哭泣,她擦眼淚時正好看到阿瑤的動作,圃芽登時慌亂地站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她頂著阿瑤懷疑的目光搖頭否認。
不過幾天,圃芽比初見時更憔悴了,她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圓圓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來。
她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事,可是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打聽。這種時候隱隱可以窺見府里平日的氛圍,是和阿瑤的經歷完全不同的。
阿瑤相信了她,圃芽對她的態度和初見時差不多,不熱絡亦不針對,偶爾見到她,阿瑤才能暫時從荒誕的周圍抽身出來。
「府里現在亂成這樣,公子沒有意見?」阿瑤問道。
圃芽此時沒有心情去計較阿瑤又提到公子,她起身出門,在阿瑤的不解中左右看了幾圈,確定無人後才重新進屋。
圃芽的聲音微弱得幾乎不可聽見,「公子不管這裡的。」
「是滄姑……」
圃芽打斷阿瑤:「是公女。」
她默了默,「公女很厭惡我們,你不要到她跟前去。」
是那位極力撮合雍殊和王姬的公女,幾次見面,的確可以看出雍殊對她的放縱。
「曾有人送美人給公子,但是……」圃芽回憶她們的遭遇,不禁乾嘔了幾下,接過阿瑤的手帕捂住嘴巴後堪堪克制。
她泛著淚光的眼落在面前女子的臉上,目光漸漸如月光一般輕柔,她是不忍對這張臉做什麼殘忍的事情。
「離他遠點吧。」
公女殘忍,可其中也有公子的漠視。
阿瑤從廊下經過時,擦拭欄杆的婢女將污水倒在她腳下,水流浸濕她的鞋襪,弄髒她的裙擺。
走快點,再走快點。
將所有醜陋的計謀留在身後,離開幾乎要窒息的府邸,府外才是真實的世界。
在推開木製的側門,屋檐下的兩盞燈籠發出幽幽微光,正在寒風中搖晃,街上已沒有行人。
冬日的天空暗得極快,高高的牆內飄出炊煙,讓站在街邊的人沾了些煙火氣息。
不知為何,她的眼角濕潤,怔怔地望著對面的身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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