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楊晟閉上眼睛,聲音裡帶著疲憊。
王晅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楊晟躺在那裡,額發被汗水打濕,淩亂地貼在額頭上。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楊晟時的場景——那人穿著定製西裝,站在慈善晚會,有些不安,有些迷茫。他的身後是整個娛樂圈的帥哥靚女,他卻比任何一個燈光都要耀眼。
而現在,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港島少爺,卻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賽車,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王晅嘆了口氣,輕輕帶上門。
走廊里,護士推著藥車匆匆而過,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摸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喂,觀瀾啊,」電話接通後,王晅吹了聲口哨:「你養的兩隻瘋貓,」壓低聲音,「差點把賽道拆了。」
第17章 剛回來就約我?
回到酒店時,霓虹燈牌正透過落地窗在地毯上游弋。
楊晟癱在真皮沙發上,茶几上的法式冷餐凝結著乳白色油花,銀質餐刀倒映著他腫脹的手腕。
手機在掌心轉了十七個圈,撥號音第三次響起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數心跳。
窗簾縫隙漏進的月光在地毯上切出銀線,遠處國貿大廈的LED屏正在變換GG。
當那道慵懶的『餵』從聽筒里淌出來時,楊晟脫口而出的卻是:「你養的瘋狗咬人了知不知道?」
「楊少倒是說說,我何時養了條瘋狗。」
背景音里隱約有遊艇引擎的嗡鳴,楊晟幾乎能看見他倚在甲板欄杆上的模樣——絲綢襯衫被海風吹得半透,腰線在落日裡折成一把淬毒的彎刀。
楊晟用肩膀夾著手機,單手扯開領口透氣:「李硯今天差點把命丟在七號彎道。」
他後知後覺發現包紮過緊的繃帶正在滲血,暗紅花紋在白色紗布上爬成詭譎的藤蔓。
「你該感謝防滾架。」葉觀瀾突然輕笑,「三年前我讓雷諾車隊改造那輛GTR時,他們說我過度防護。」玻璃杯底叩擊桌面的脆響刺破電流雜音,「現在幾點?」
「淩晨一點半。」楊晟下意識回答後才驚覺被牽著鼻子走,腕骨突突跳動的疼痛催生怒火:「你他媽早就知道我們會碰面?」
海浪聲突然消失,通話陷入危險的寂靜。他想起離開醫院時,王晅告訴他,別在葉觀瀾面前提起今天的事情。
楊晟把手機攥得指節發白。三十秒後,葉觀瀾的嘆息像蛇信擦過耳膜:「我在斐濟追虎鯊群,沒空看小男生玩碰碰車。」
楊晟抄起冰袋按在腫脹的腕部,涼意激得尾椎發麻:「李硯脖子上戴著你們的定情信物,貼身裝著和你一樣的袖口。」
話出口的瞬間他就後悔了,這簡直像爭寵失敗的怨婦。
葉觀瀾似乎在翻閱什麼紙質文檔,沙沙聲蓋住了他的情緒。
「楊晟,你為什麼總是很好奇我的私生活?」
每當葉觀瀾完整叫出他的名字時,那就說明他已經在警告自己了。
葉觀瀾微不可察地嘆了一聲:「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先替他向你道歉。」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楊晟愣了愣,隨即立馬又撥打了過去,這次葉觀瀾接的很快。
「哎,我可沒有給你告狀的意思啊,我只是覺得李硯誤會我了,你們自己的事情最好別帶上我,不然以後我可就真在你們圈子裡混不下去了。」
葉觀瀾輕聲說:「我知道。」
聽筒里傳來冰塊碰撞杯壁的輕響。葉觀瀾的嗓音裹著南太平洋潮濕的海風。
「我和李硯曾經在蘇黎世拍下一對19世紀懷表,錶盤和你們楊氏祖宅的經緯度。」背景隱約有浪濤拍岸聲,「他父親三十年前在港島中環……」
「說人話。」楊晟把冰袋按在腕部,刺痛讓他清醒幾分。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下月初八是你祖父忌辰,楊謙要辦慈善拍賣。」葉觀瀾頓了頓,「展品里有尊翡翠首飾,聽說是你母親當年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