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嬴稚是嬴氏子弟,出身名門望族,但凡五命以上的子弟,都可以進入學宮習學,梁苒依稀記得,學宮之中有這麼一個神童,小小的年紀,熟讀百家,學富五車。
當年還有一件事情轟動學宮,那便是年幼的嬴稚挑戰學宮講師一事。小小的嬴稚恃才傲物,雖學問好,奈何十足調皮,是講師們的眼中釘,嬴稚並不服氣講師的教導,便提出與講師分庭比試,答卷匿名,由整個學宮的學子與講師共同計票,看看到底是誰技高一籌。
講師對此不屑一顧,欣然應戰,根本不覺自己會輸給一個奶娃娃。
只是結果……
匿名的封條揭下之後,整個學宮為之震驚,嬴稚的票數直接碾壓了講師,一戰成名,被傳為上京城百年難遇的奇才神童。
嬴氏也因為出了這樣的神童,大為招搖,大宗伯曾經擺過宴席,用嬴稚的名頭以文會友,廣招天下名士投效。
這些年過去了……
蘇木皺眉說:「都說那嬴稚已然江郎才盡,不過是三把斧的功夫,黔驢技窮了,他雖小時候聰敏通達,長大了卻成了一個酒鬼,貪圖美色,沉迷葷酒,後來還被學宮趕了出來,若不是因著嬴氏這座大靠山,他恐怕都無法擠入尚書省,無法得到一個庶子官的頭銜。」
梁苒眯起眼目,他愈發好奇這個嬴稚了,當年多麼不可一日,猶如天上月,水中蓮,而如今的嬴稚,好似泥潭中的一塊破石頭,一個人豈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呢?
梁苒若有所思的說:「蘇木,寡人覺得此子不簡單,你替寡人盯緊了他。」
「是!」蘇木拱手。
「是了。」梁苒說:「你尋寡人怕是有什麼事兒?」
蘇木猛然一愣,連忙說:「正是!臣該死,險些給忘了,是秦王!」
「秦王?」梁苒說:「寡人這個二哥哥,又作什麼妖了?」
蘇木說:「秦王殿下病了!」
「病了?」梁苒奇怪,梁深一向身強體壯,唯一一次抱病在床,怕就是大軍慘敗那次了,修養了很長時日,除此之外,梁深再沒生過病。
蘇木說:「不知怎麼的,突然便病了,聽說很嚴重,醫官署的醫士去了好幾批也不見好,晉王殿下已然趕去秦王府探望了。」
梁苒沉思說:「備車,寡人亦去看看。」
梁苒要去看望秦王梁深,趙悲雪自然一同跟著,跟屁蟲一樣粘人,美名其曰幫梁苒抱著小皇子,畢竟小皇子一日比一日圓潤壓手。
「啊!嗯嗯嗯!」小寶子嘟著嘴巴使勁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圓潤,只是虛胖而已!
御輦停在秦王府門口,梁苒下了車,府中的管事兒聽說天子要來探病,早早的恭候著,恭敬的引路。
「咳——咳咳咳……咳……」
還未進入屋舍,便聽到一連串的咳嗽聲。
梁苒走進去,戶牖蓋著厚厚的帘子,門口擺著一張大屏風,梁深執著單衣躺在榻上,蓋著錦被,晉王梁溪坐在榻前,正在用溫水替梁深擦拭額頭。
梁溪蹙眉說:「秦王到底是何病情?為何一會子發熱,一會子發冷?你們的藥喝了兩副,卻也不見任何效果。」
醫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回稟王爺,秦王殿下他……他只是普通的風邪,並無大礙。」
「咳……」不等醫士說完,梁深又咳嗽起來,聽聲音咳嗽的很深,仿佛是從肺腑咳出來的,帶著空空的鳴響。
梁溪說:「這樣還無大礙?秦王何時病得如此嚴重過?」
醫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是這樣的王爺,一般……一般不易抱恙之人,若是生病,的確會比旁人嚴重一些,但請王爺放心,秦王殿下必無大礙,當真只是風邪引起的發熱,再吃兩副藥,退了熱便大好了。」
梁溪還是擔心,梁深難得有些虛弱,臉色也慘白了不少,沙啞的說:「無妨,大兄不必擔心,既然醫士都說了是小病,抗一抗……咳咳咳……抗一抗便過去了。」
梁溪說:「你從小到大,何曾病得如此嚴重過?叫為兄怎麼放心。」
梁苒走到門口,剛要進去,梁深連忙說:「臣抱病在身,恐怕病氣過給君上,斗膽請君上迴避。」
梁深不叫他進來,畢竟梁苒是瘦弱的身子骨兒,從小便愛得病,時不時便有個頭疼腦熱,絕對吹不得風,受不得寒,縱使夏日裡還會害上風熱,是什麼病都落不下的。
梁深對梁溪說了幾句,讓他過來見禮。
梁溪便繞過屏風走過來,說:「拜見君上。」
「大皇兄不必多禮,」梁苒問:「二哥怎麼樣了?」
梁溪緊皺眉心,搖了搖頭,說:「吃了兩副藥,一點子也不見好。」
梁苒說:「寡人一會子再叫醫官署上上等的醫士過來看一看,是了,再把義父也請來,請他替二哥看一看病症。義父的醫術與宮中的醫官署都不相同,或許能看出什麼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