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一些的黑衣人說:「這些刺客,當真是不要命了,卑職這就去一刀宰了他們。」
「不急。」趙悲雪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行動。
「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腳。」
背地裡不知是什麼人,想要劫持趙悲雪,他們並不著急殺了趙悲雪,顯然留著他還有用處。
趙悲雪想到這裡,眼神愈發的複雜。其實他進入浴堂殿的時候,便立刻察覺了香爐有問題,焚香之中帶著迷藥,趙悲雪立刻屏住吐息,沒有將迷藥吸入,所以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裝作昏厥,倒在地上罷了。
那些騎奴不知趙悲雪是裝的,手忙腳亂的將他裝車帶走,一路上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也不知趙悲雪的親信一直緊緊尾隨著他們。
除了想知曉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想做什麼之外,其實趙悲雪還有一個私心……
最近這幾日,也不知梁苒怎麼了,對趙悲雪的態度忽冷忽熱,雖平日裡其實梁苒本就是忽冷忽熱的,但最近這兩天,趙悲雪愈發的覺得梁苒不對勁兒。
趙悲雪想要知曉,梁苒心中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倘或自己突然失蹤,突然被綁架,梁苒會不會擔心,會不會在意,會不會著急?
趙悲雪沙啞的吩咐:「不要打草驚蛇。」
「是。」兩個黑衣人應聲。
趙悲雪稍微遲疑了一下,又說:「大梁宮中現在如何了?」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立刻回答:「宮門全都被封鎖了,虎賁中郎將蘇木帶人一個一個的盤查,但他們的動作太慢了,並沒有查出所以然來……」
「哦,還有,」急躁一些黑衣人又說:「梁人的小天子抓了幾個臣子,那些臣子好似也買通了刺客,但他們一個個都在喊冤枉,說明明是三日之後才動手,還沒對主子您下手呢,不是他們做的。」
趙悲雪想聽的不是這些,他想聽的是梁苒的反應,是不是很著急,是不是很擔心?
趙悲雪顯然有些不耐煩,「嘖」了一聲,說:「梁苒呢?他的反應如何?」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撓了撓後腦勺,自己方才說的,不都是梁苒的反應麼?要求封鎖宮門,還扣押了好幾個臣子。
那穩重一些的黑衣似乎有些無奈,簡練的開口回答:「梁主震怒。」
震怒的意思就是很生氣,趙悲雪不耐煩的眼眸突然露出一絲歡喜,自言自語的說:「梁苒是關心我的。」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終於明白了過來,瞪了一眼身邊穩重的黑衣人,似乎嫌棄他說得太多了,嘟囔說:「主子,那個梁苒便這麼好麼?叫主子您為了他,都不想回趙地去?」
急躁一些的黑衣人不服氣的說「:要我說,他根本便不關心主子您,他的確是震怒了,也就震怒了一下子,第二天還不是巴巴的趕去了圄犴,對那個馬——馬什麼的?噓寒問暖,關切非常,親自將他提出了圄犴,還帶回了寢殿呢!」
「馬庭玉?」趙悲雪說出了一個名字。
「對對,就是他!」急躁一些的黑衣人憤憤不平的說:「買通刺客想要綁架主子您的,其中就有他,聽說他還是始作俑者,攛掇著另外幾個糊塗的老臣,結果好嘛,梁苒只是關了他一天,第二天一早,便親自去圄犴把他接了出來,聽說帶回了紫宸殿,與那個馬庭玉在紫宸殿裡一整天都沒出來,能幹什麼好事兒?」
「咳……」穩重一些的黑衣人咳嗽一聲,似乎是讓他別再說了。
急躁的黑衣人還想再說,他是憋不住心思的,剛要開口,對上了趙悲雪陰沉沉的眼目,瞬間什麼也不敢說了,輕聲嘟囔:「卑職說的都是真的,絕無半分虛言。」
趙悲雪的眼白仿佛冬日的白雪,透著一股冰涼,而他的眼青則像是無底的深淵,海中的漩渦,隨時都可以將人無情的吞噬。
按照兩個黑衣人對主子的了解,主子一定動怒了,而且十足生氣。
趙悲雪的骨節嘎巴作響,沙啞的說:「再探。」
「是。」
*
四個私自買通刺客的老臣被關押入圄犴之中,連同馬庭玉也沒有倖免。
他們入了圄犴,後腳嬴稚便跟了進來,整整審問了他們一日,從白天到黑夜,白日是嬴稚審問,黑夜輪到蘇木,兩個人連軸轉。
四個臣子和馬庭玉被審問的憔悴不堪,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想要入睡,卻不得入睡,神情恍恍惚惚。
踏踏踏……
隨著清晨的日光,梁苒慢悠悠的走入陰暗的圄犴:「審問的如何?有人肯招認了麼?」
蘇木和嬴稚走上去,蘇木為難的說:「回稟君上,這些人嘴硬的很,還請君上再給臣一些寬限,臣定能撬開他們的嘴巴。」
「冤……冤枉……」
「臣……臣……當真是冤……枉的……」
臣子們斷斷續續的喊,已然沒有了昨日的亢奮,一個個蔫頭耷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