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悲雪身材高大,居高臨下的垂頭看著孫桑榆,冷冷的說:「孫郎君也知這是背地裡嚼舌根,但你卻沒有少嚼。」
「我……我這是……」孫桑榆滿面赤紅:「我這是提醒阿苒娘子,不忍心娘子受騙。」
「受騙?」趙悲雪說:「看來孫郎君對騙人別有心得。」
「你這是何意?!」孫桑榆臉上簡直寫了「惱羞成怒」這四個大字,指著趙悲雪說:「我與你的主家說話,你一個奴僕為何插嘴?!」
趙悲雪對旁人一向不費勁掩藏自己的心思,我行我素,冷酷肅殺的說:「看不慣罷了,孟實甫醫人與不醫,好歹直接說出來,可不像孫郎君這般,背地裡重傷他人。」
孟實甫剛好從內堂走出來,聽到趙悲雪的話,突然有一種老淚縱橫的感動,趕來想要拉近與趙悲雪的關係,不讓趙悲雪對自己如此敵視,討好趙悲雪是沒用的,必須一致對外,轉移矛盾。
而這個矛盾,便是孫桑榆。
孟實甫走出來,說:「這不是孫郎君麼,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孟實甫身材高壯,他和趙悲雪一般高,趙悲雪乃是穿衣顯瘦的類型,孟實甫不然,孟實甫的肌肉全都被衣料勾勒出來,不說虬髯糾結,但一看便不好招惹。
加之他古銅色的皮膚,總是一臉肅殺的模樣,給人一種兇惡的錯覺。
孫桑榆狠狠一抖,質問:「你為何搶我們孫家的病人?」
孟實甫一笑,他的笑容總是頗為猙獰,但他發誓,他的笑意絕對沒有太多惡意,不過是嘲諷罷了。
「孫郎君此言差矣,醫館開張,哪個病患愛來,哪個病患不愛來,是病患自己個兒的事,與醫者何干?我們只負責治病救人,足以。」
旁邊很多難民圍觀,紛紛說:「孟神醫說的對啊。」
「孟神醫說得真好。」
「他身後那個娘子是誰?生得如此嬌美,看孫郎君這眼神啊……」
「孫郎君對那娘子如此殷勤,可那娘子好似不買帳?」
「不會是孟神醫家的夫人罷!」
孟實甫感覺到了,趙悲雪犀利的眼神,矛盾好不容易轉移了,他與趙悲雪馬上便會成為一個陣營的戰友,孟實甫絕對不允許矛頭再轉回來。
於是朗聲說:「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娘子,乃是我孟家醫館,新任的東主。也是因為趙娘子的慷慨解囊,醫館重新開張,為所有難民免費醫治。」
「什麼?娘子才是東主!」
「她竟是孟家的東主!」
「看來是大戶人家的娘子啊,這等豪氣,還難得如此有善心。」
「是啊是啊,太難得了!怪不得生得如此貌美,原來是心善的緣故!真是面由心生!」
趙悲雪聽他說這話,眼神稍微平緩了一些,多看了孟實甫一眼,孟實甫無比自豪,無錯,自己個兒就是如此的有眼力見兒,我是輔助,不是炮灰。
梁苒一時間變成了眾人的焦點,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朗聲說:「諸位,今日醫館重新開張,從眼下開始,一直到燕洄的病疫結束,孟家醫館都會對難民開放,且不收一分財幣,若有被病痛折磨之人,大可不必再忍耐痛楚。」
「活神仙啊!」
「這才是真正的活神仙!」
「趙娘子是大好人!我們決計不會忘記您的!」
難民們一時轟然,議論紛紛,還有許多人直接哭了出來。這下子便看出來了,誰是真醫治,誰是假醫治。
有難民小聲說:「孟家真是好人啊,不像孫家……唉,我連續兩日排隊醫棚,到了跟前兒,不是沒有藥了,就是醫師散班了。」
quot誰說不是呢?那個醫師不是治不好,就是嫌棄咱們骯髒,不願意觸碰,這樣的人,做什麼醫師啊?」
「要我說……孫家其實就是想賺個名頭,他們的粥棚,那些粥水都是發霉的,吃了要害病的!」
一時間風向開始不受控制,孫桑榆面色更是難看,一半漲紅,一半鐵青,乾脆一句話不說,排開眾人便逃走了。
趙悲雪凝視著孫桑榆離開的背影,幽幽的說:「算他走得快,下次若是再見,必然斷他一條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