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辯卻攔住他,拍了拍梁初的肩頭,無比鎮定的將官帽摘下來,輕輕放在案几上,說:「初兒,哥哥無事,不必擔心。」
說罷看向蘇木,拱手說:「蘇將軍,帶路罷。」
蘇木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五十虎賁軍押送著梁辯,很快離開,往大梁宮的圄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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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上京城的館驛之中,邱山王的笑聲幾乎衝破了房頂,不停的拍案大笑,說:「好好好!什麼狗屁的上京文會,看看罷!你說也是,梁苒分明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宗親,非要替那些下賤的寒門謀利,那些個寒門學子,生來就是賤人,他們也配麼?現在好了罷,搞得被寒門學子倒打一耙,哈哈哈哈!舒心!舒心啊!」
他笑夠了,這才看向一邊站著的人,無比讚賞的說:「還是崔大夫有本事,有手段啊!」
那被點名的男子微微抬起頭來,他的目光平靜而陰冷,與平日裡溫和虛弱的模樣完全不一樣,竟然是崔影承!
崔影承寡薄的一笑,說:「上京,還不夠亂……」
第83章
天子梁苒徹查上京文會舞弊一案, 主考嬴稚和梁辯全部下獄待審。
一時間,朝廷中的貴胄與寒門對立起來,不停重傷彼此。
貴胄說寒門都是沒見識的下流貨色, 始終上不得台面;寒門便說貴胄是蠹蟲, 只會靠著祖宗的蔭庇, 啃食大梁血肉。
每個朝代都會有宗族和卿族之爭, 卿族之中又會有貴胄和寒門之爭, 黨派爭鬥本就常見,只是這些爭鬥, 在風平浪靜的時候, 總是潛藏在朝廷這個巨大的深淵之下的, 而現在,有風勢吹來, 滔天巨浪便會翻湧而出。
梁苒這一天不知收到了多少進言,有貴胄的, 有寒門的, 還有中立黨派的,甚至看熱鬧的。
「君上, 」內監同稟:「邱山王求見。」
梁苒揉了揉額角,將文書放下來,說:「請邱山王進來。」
邱山王很快走進來,一雙眼睛笑成了咪咪縫,卑躬屈膝的說:「拜見天子!天子萬年!」
梁苒說:「不知邱山王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邱山王說:「並沒有什麼要緊事兒, 只是……上京文會出了岔子, 這文會怕是也無法繼續下去, 臣在國中還有事兒, 過幾天便準備離開了。」
梁苒挑眉:「哦?誰說上京文會無法繼續下去?」
「這……」邱山王詫異:「文會不是出現了亂子麼?臣聽說,新建的好幾個學宮都被學子們包圍了,如此這般,還能繼續文會麼?」
梁苒淡淡的說:「邱山王放心,文會還是要繼續的,只等寡人安撫了學子們,便可。」
邱山王哈哈一笑,說:「是是是,天子英明!」
「讓我進去!放我進去,我要見君上!」一道聲音從路寢宮外傳來。
「你可知我是誰?放肆!放我進去!」
那聲音很是清亮,內監顯然攔他不住,聲音由遠及近,很快闖入了路寢宮。
——是梁初。
梁初大步走過來,後面追著一臉為難的內監,內監支吾:「君上,小君子他……」
梁苒揮了揮手,說:「無妨,下去罷。」
「君上!」梁初見到有旁人在,不能直呼君父,但也十足焦急,上前拉住梁苒的袖袍,說:「君上為何將哥哥下獄?哥哥是無辜的!」
梁苒瞥斜了一眼邱山王,耐著性子說:「初兒,不要胡鬧,你沒看到有貴客在此麼?」
邱山王連忙說:「天子有要事要忙,那臣先告退。」
梁初不管這些,說:「君上,哥哥沒有無舞弊!他從未進過圄犴,而且哥哥那等心高氣傲,如何能讓他去蹲大牢!」
梁苒皺起眉頭,呵斥說:「梁初!平日你胡鬧也就罷了,今日有貴客在此,怎麼還不知禮度?」
「蘇木。」梁苒提高了嗓音。
蘇木從外面走進來,拱手說:「把梁初帶出去。」
蘇木為難的看了一眼梁初,梁初不敢置信的瞪著梁苒,眼圈瞬間通紅,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兒,一句話不說,轉頭跑了出去。
「這……這……」邱山王在一旁「看熱鬧」,滿面都是為難,說:「君上,這……」
梁苒笑了笑,說:「讓邱山王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