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是來陪小殿下讀書的,又出錢又出力的,陛下總歸捨不得他這個晚輩這般辛苦吧?!
只是……
蕭明淵心頭一軟,忍不住闔了闔鳳眸。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家的小殿下,竟會這般的招人疼……
這麼乖,這麼甜。
誰捨得拒絕?
蕭明淵睜開眼,含笑看著宣珩。
少年眉眼含情,好似含苞欲放般招人眼得很,眼睛卻是一片澄澈乾淨,純粹且誠摯,懵懂至極。
他在心底輕嘆一聲,抬手輕輕揉了揉小皇孫殿下的發頂,語調溫柔低沉,柔情似水。
「好。蕭哥哥什麼都答應你。」
……他的珩兒還太小了。
再等等……
再等等就好……
……
將小皇孫殿下哄高興了,蕭明淵這才抬手伺候宣珩穿戴洗漱。
宣珩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少年人個子竄得快,身形便難免消瘦些。
再加上小殿下幼時有些多病,又有先太子心疾的先例在……
蕭明淵不敢確定,先太子的心疾是否會傳給後代。當初在溫泉莊子的時候,就曾細細查過宣珩的身子。
好在這孩子除了底子略略弱了些,並沒有心疾的先兆。
昨夜他又細細看過了,也未曾發覺什麼不妥。
只是小孩子胎裡帶著的弱症一直都未曾調理好,如今又添了多思多慮,鬱結於心的毛病,他便更不敢疏忽了。
他摸了摸小皇孫身上略有些單薄的衣衫,皺了皺眉,又去叫人取了一件薄底的兔絨氅衣來。
「暮春時節雖已經暖和起來了,但晨起和晚間露水氣重,還是有些寒氣的。」
蕭明淵一面說著,一面將手裡的氅衣披在宣珩身上,穿戴好。
而後細細叮囑著:「你裡頭穿得單薄,外頭罩一件氅衣,待會出去才不會覺得冷,等日頭上來覺著熱了,再脫下來便是了。」
「不過下午騎馬的時候不許脫,馬上風大,又極容易出汗,一冷一熱的最容易著涼了。等回來了,沐浴之後再換身衣裳都好,別仗著年輕糟蹋自己的身子,明白麼?」
宣珩乖乖點點頭,抬手摸了摸領口雪白的兔絨,只覺得心裡熨帖極了。
蕭明淵看著小皇孫呆呆的站在原地,老實地聽完自己說話,又極溫馴乖巧地對著自己點頭。
肩上的兔絨毛領,襯得他呆兔子一般的神情,越發的可憐可愛。
蕭明淵一笑,忍不住又揉了揉小殿下的發頂,才拉著人去鏡子前坐下,拿著篦子細細地給宣珩篦了三回頭髮。
「舒服麼?」
蕭明淵瞧著自家小皇孫眼睛都舒服得快閉上了,輕笑一聲,緩緩道:「醫書上講,頭上乃是百穴匯集之地,篦發梳頭可以疏通穴位氣血,提神醒腦,若是珩兒喜歡,蕭哥哥以後日日都這般伺候小殿下,可好?」
宣珩有些享受地閉了閉眼:「嗯嗯!蕭哥哥好厲害,我明日也給你梳梳看,就是……別日日都這樣好不好,很辛苦的。」
小皇孫頓了頓,軟聲開口:「蕭哥哥……偶爾給珩兒梳一下就好了。」
蕭明淵忍不住心底暗暗一嘆。
果真還是個孩子。
還不懂得,同親近之人這般親昵地獨處一室,還能體會到這等耳鬢廝磨,舉案描眉意趣……
這樣的樂趣,到底是有多甜蜜、多讓人沉溺不舍。
「珩兒這是心疼我了麼?」他含笑開口,不自覺想調弄兩句懵懂可憐的小皇孫。
鳳眸輕掃過宣珩漸漸紅透了的耳根,心底不自覺喟嘆一聲。
天可憐見兒,他的小殿下並非毫無知覺,只是太過懵懂年少了些。
好在他還算有些盼頭。
宣珩有些臉熱地斂下眉眼,猶豫了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我……自然是要心疼蕭哥哥的,珩兒就是捨不得蕭哥哥太辛苦了嘛……蕭哥哥就陪著珩兒就很好了。」
他心底軟軟的,想著蕭哥哥自昨夜便一直照顧自己,今日晨起又來得這麼早,不自覺便有些心疼和愧疚。
他只想蕭哥哥陪著自己,捨不得蕭哥哥受累受苦的。
「這算什麼辛苦。」蕭明淵慢慢替自家小殿下梳好髮髻,又緩緩從懷裡取出來一個精巧至極的、銀白色嵌藍色貓眼石的小發冠來。
「別動。」蕭明淵低聲道了一句,隨後輕柔地替小皇孫將這銀色小冠戴上,又捋了捋一旁垂下來的銀色發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