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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霖說確實,「都怪你,姑娘身邊就我們倆了,你不處處給姑娘思量周全,年初還許願讓姑娘再遇良緣,說姑娘安穩了我們就能成親了。這下好了,姑娘名帖進了宮裡,婚事由不得自身了!」

阮恭和秋霖是自幼老子娘做主定的親,但蔣三爺過世後,秋霖不忍的姑娘獨身一人,遲遲不肯完婚,只想陪著姑娘。

阮恭這才說了那話。眼下阮恭嘆氣,「是怪我,我再不胡說了。」

可事已至此,秋霖越想如今境況,越氣得不住掉淚,但她說自己不能再哭了,哭腫了眼睛豈不是更讓人笑?

她一把抹了眼淚從床邊下來,「姑娘在房中修古書,都一天沒吃東西了。總得吃點什麼吧?」

她端了點心往杜泠靜房中去。

「姑娘吃點東西吧?這白米糕是我讓阮恭從白塔寺下買來的,姑娘從前不是就好這口?」

她見姑娘只坐在窗下修古書,那樹葉破損如殘葉了,姑娘手下竹鑷輕拈,另用宣紙墊在下面,辨認著上面模糊的字跡。

姑娘沒答她的話,直到她端糕子走近,姑娘才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菖蒲從滄州回來了嗎?」

姑娘嗓音略顯低啞,可秋霖沒有得到消息,垂喪搖頭,「姑娘先吃點東西吧,他可能是路上耽擱了。」

杜泠靜沒動桌邊的白米糕,只是看著天色,皺了皺眉。

「今日已是第三天了。」

今日是八月十二,菖蒲去滄州尋扈亭君的第三日,而再過三日,就是中秋節。

秋霖怎不知中秋一過,宮中賜婚聖旨就下來了?可菖蒲確實還沒回。

然而就在此時,阮恭一步近到了門前。

「姑娘,菖蒲回來了!」

杜泠靜當即將菖蒲叫了進來。

菖蒲剛從馬上下來,腿都站不直,杜泠靜問了一句信送到了嗎,他大口的喘著粗氣搖起頭來。

「沒,姑娘,沒送到……」

杜泠靜皺了眉,阮恭忍不住給了他一腳。

「你怎麼回事?快說?」

秋霖見他實在口乾舌燥,倒來一碗水給他灌了下去,「好了,別讓姑娘等你,快說!」

菖蒲一口氣緩過來,這才道。

「姑娘,扈家出事了!」

他說他到了滄州就直奔扈二娘子家中,誰料扈二娘子同她夫婿郭庭,一月前出門之後,就再沒回來。二人沒說出門要往何處去,最初半月還有口信捎回來報平安,到了後面直接音信全無。

扈亭君夫妻失蹤,信自然無從送到。

而菖蒲之所以來晚,「是因著小人又往扈家大爺家中跑了一趟。」

扈廷瀾本在京城做官,數月前因事暫調去了真定。

杜泠靜沉聲問,「扈大哥家中如何情形?」

她問去,菖蒲卻更是搖頭。

「扈大爺宅院人去樓空,月余之前就走了。照著鄰里說,扈家走的匆忙,幾乎是一夜間消失不見的!」

扈家兄妹,皆失蹤了,且失蹤得毫無預兆。

整個房中空氣停滯下來。

邵伯舉同扈廷瀾相交十多年,共進共退,甚至有過命的交情,眾人皆知。

如今扈家人失蹤,他還有閒心續弦?

秋霖見杜泠靜沉思不語,不知在思量什麼。

但下一息,姑娘忽的抬頭叫了阮恭。

「你拿我的帖子,去請邵探花往枕月樓相見。」

*

八月十三,離著中秋佳節還有一日了,滿京都擺上了祭月的瓜果月餅。

道路上人潮入織,尤其枕月樓前的燈市街,高燈提前懸掛起來,絢燦繽紛,引著滿城的人如水一般涌過來。

作為燈市街上最大的茶樓,枕月樓門庭若市,高燈明火下整座樓亮若白晝,不斷有人進出不停。

杜泠靜許多年沒來過這等喧鬧的地方,一時被擠得沒能進去,反而聽見周圍茶客火熱地說著話。

「邪門了,今兒枕月樓邪門了。我先是瞧見邵探花來賞光,這倒也尋常,接著你們猜我瞧見了誰?」

眾人都湊過腦袋來,只聽那人仍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模樣。

「我剛才,還瞧見了永定侯,陸侯爺!」

他這句引得眾人皆訝聲。

誰不知道如今京中為爭儲君之位,這兩位勢同水火,莫說出現在同一家茶樓了,除了宮裡,誰能讓這二人出現在同一地方?

有人說他看錯了,「不可能。邵氏在,陸侯爺就不可能來,定是你看花眼了?枕月樓哪來這麼大臉面?」

確實,門外只有邵氏的轎子,沒見侯爺的馬。

杜泠靜倒不在意那位侯爺來不來,她只聽到邵伯舉到了,心下暗定。

她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見大堂中間的主梯站滿了人,只能轉而往昏暗偏僻的角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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