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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怪的人?

她亦忍不住想笑,但看著苦巴巴的崇安,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只能以手掩唇。

「夫人?」崇安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你去跟他說吧。」杜泠靜開了口。

崇安緊張地看過來,只怕夫人還是不想走,手心都生汗了,卻聽夫人柔聲說道。

「我已在收拾行囊,這就隨侯爺啟程。」

話音落地,崇安大鬆口氣,簡直要給杜泠靜行大禮,然後跑出門去,跑去了廂房回稟。

杜泠靜不禁看去廂房的門窗。

門窗還是未開,但莫名地,院中呼呼掛著的風,緩了一緩。

半個時辰就火速收拾停當,準備啟程了。

杜泠靜這才見著他男人從廂房裡走出來,他換上了平素最長穿的墨色暗紋錦袍,皮帶環腰,腳蹬長靴。

此刻腳步在院中央微停,目光亦向她看來,但似是只落到她的衣襟上,就收了回去。

他不跟她對視,只回身吩咐左右。

「請夫人上車。」

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杜泠靜真覺得天底下,再沒有比他脾氣更怪的人了。

想笑又搖頭,正巧這時亭君聞訊趕來。

怪脾氣的人對亭君倒是十分有禮,先在門前同亭君說了幾句話,見她也走了出來,才同亭君告辭,往前牽馬。

扈亭君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要啟程。

杜泠靜十分無奈地解釋。

「他非要走……」

亭君自是不知怎麼個「非要」法,能讓靜娘都無可奈何隨了他,只是覺得這新婚的陸侯和他的陸侯夫人,都有趣極了。

她眉眼翹著,拉了好友的手,道是再過三日,眾人也都啟程進京,屆時又能再見。

「你就放心先隨侯爺走吧,說不定待到了京城,侯爺氣就消了。」

杜泠靜不覺得。

這次他生的氣,感覺比先前還重。

但又為什麼生氣,她覺得自己還是沒弄明白。

她嘆氣,亭君彎了嘴角,「別嘆氣,你只要好生想想,必曉得人家的意思。」

杜泠靜剛想再說什麼,不料後面又來了人。

「六郎,惠叔。」

她轉頭看去,沒留意身後不遠,陸慎如亦定睛看住了那蔣氏六郎。

「怎麼這就要走?病才剛好一日。」蔣楓川問過來。

杜泠靜道了一句,「侯爺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他目光從杜泠靜身上,掠到她身後不遠的男人眉宇間。

他倒是不怕,反而一笑。

「那就讓侯爺先走,不必帶著馬車倒也更快。」

他話音未落,惠叔就扯了他的袖子,「六爺……」

蔣楓川沒理會惠叔的阻攔,只問向了杜泠靜。

「嫂子覺得呢?」

他問去,不管是陸慎如還是扈亭君,還有惠叔,眾人都向杜泠靜看了過來。

門前的風聲緊了些,開闊的田壟上一望無際,沒有竹林。

但身後的人,這次去而復返,杜泠靜知道,他只專程來接她的。

她輕聲,在風裡,「我亦有些事要回京,就先行一步了。」

話音散在風裡,她卻給出了她的答案。

駿馬旁的男人多看了她兩眼,近處蔣楓川低了下頭,極淡地笑了一聲。

「原來嫂子真的要走了。」

這話有種別樣的意涵。

扈亭君在旁暗暗緊了神色,果見好友面上神色微落兩分。

倒是惠叔突然道,「六爺失言了,夫人從前並未嫁過人,六爺這般稱呼,旁人會對夫人說三道四的。」

他只是僕從,不該對主家說這樣的話,但此刻當中眾人的面直說給了蔣楓川。

他這一言打斷了方才的話頭,蔣楓川一時頓住,恰又有人從後趕來。

廖先生和洪大人都病著,來的是馮家小弟馮巷,和保定書院派來幫襯的杜湛明。

眾人都是來送行杜泠靜的,但杜湛明一眼見到陸慎如,連忙小跑上前去,同他侯爺姐夫行禮。

男人看這位小妻弟的神色頓時和藹起來,先問了他兩句,聽見他也要返回書院,又叫了他,「去同姐姐辭行吧。」

湛明立刻又跑去杜泠靜臉前。

杜泠靜正請馮巷,「我一時無暇回青州,你可來京外歸林樓里,我們再論藏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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