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霍凜語氣輕緩,威懾力不減半分:「人怎麼了?」
周洋剛放下的心歘的一下又起來了,他哪知道人怎麼了,昨晚他沒在救護車上看到溫知,就給他打了電話,手機快要撥關機了也沒人接,霍凜的病情穩定後,他去了溫知的家,家裡大門沒關,桌子椅子東倒西歪,像如果不是臥室里他撥打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都要以為這裡遭遇了一場搶劫。他又連夜去了霍家別墅還有裴亦川家,甚至溫知幾個普通朋友和同事也問了,他把能想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連溫知的影子也沒找到。
他進了趟醫院,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不見了,還未痊癒的霍凜聽到後大為光火,當即要翻身下床,半點也不像剛剛從鬼門關出來的樣子,一激動差點又進一趟手術室。周洋狗血淋頭的下了四樓,出門時讓守著門口的保鏢也去找。
保鏢看了一眼照片,眼熟,再看一眼,他見過。
十分鐘後,周洋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找到了溫知。
溫知凍了一夜,雙腿又木又麻,他穿著睡衣,光著腳,衣服上還有大片污漬,邋遢的扔在乞丐堆里毫不違和。
昨天晚上,他神智恢復,瘋了一樣去追救護車,跑過一條又一條街,跑的拖鞋不見了,跑的腳底溢滿鮮血,跑的喉間滿是鐵鏽味,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來就再也見不到他的霍叔叔。他像個精神病患者,在馬路上一直跑一直跑,耳邊是風,鼻腔里也是風,腦袋是空的,身體是空的,他眼睛裡看不到任何東西,只知道追趕那輛早已不見蹤跡的救護車。
他終於跑進了醫院,顧不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找到了霍凜所在的那棟樓,他要進去看看他的霍叔叔,可門口的保鏢是臨時從霍氏總部調來的,認人臉,認證明,認公章,就是不認識溫知。
保鏢與溫知發生衝突,他們把溫知當作記者扔出了醫院門口,並且嚴厲警告他。溫知臉上身上掛了彩,他靠著花壇緩緩蹲下來,雙臂環著膝蓋,下巴枕在胳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東側的那棟樓。
其實他知道,此時最好的做法是回去,找到手機,聯繫周洋或者他認識的霍家人,但他不想離開這,一刻也不想。
這裡離霍凜近,他覺得安心。
他就這樣看著樓里燈光想了一夜,想他第一次遇到霍凜,第一次叫霍叔叔,第一次與霍凜做//愛,第一次與霍凜約會,第一次給霍凜過生日……好多好多個他與霍凜的第一次。
他想呀想,心裡甜蜜的不行,他的霍叔叔真好,去哪他都要陪著他。
*
有了周洋,溫知順利到了十二樓,他一身流浪漢裝扮和高級病房還有站著的一眾精英格格不入,霍凜撩開他額前的頭髮,盯著傷痕累累的一張臉,眼神幽暗,「怎麼傷的?」
溫知像是沒聽到,不言不語,靜靜的看了霍凜一會兒,然後小心的卷開他的衣袖,上面大片嚇人的紅斑已經消失了,只剩下顆粒的紅點。
溫知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直到看紅了眼睛,他仰起頭,想對霍凜笑一下,肌肉卻不聽使喚,他用力想要揚起嘴角,最終只揚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