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秉臣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紀溫庭笑而不語。
紀溫庭自車禍之後就算是在人前半隱退了,因此除了一些以前就來往比較密切的朋友親人之外,幾乎沒人能探尋到他的蹤跡。
結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必讓太多人知曉,只是告知了幾個關係好的朋友,以及孟家對紀溫庭的事情關心之切的長輩。
意料之中的,在知道這件事情後,這些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上門來了。
這會兒天氣嚴寒,即將立冬,孟老爺子老了身體也跟著不經凍,但在知道這件事情的第一時間就立馬趕到了紀家。
正逢周五,景寧中午一回來就發現家裡客廳全都是人,不過都是認識的他,他也見過的人。
這些人此時都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有打量有質疑有蔑視,當然在這些情緒之前,最多的是震驚。
孟老爺子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到一身學生氣的景寧,想到上次在青年身上看到的痕跡,氣的一杵拐杖。
「溫庭,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像話!就算是不想和枕星,就算是喜歡男人,可也不能和一個年紀這么小,出身還這麼……」
估計是想到現在景寧和紀溫庭是一家了,所以更難聽的話孟老爺子沒有說出口,顯然是不想和紀溫庭再次把關係鬧僵。
「好了爺爺,您能不能不要再拉上我了?溫庭哥哥和誰結婚那是人家的事,您怎麼這麼愛操心呢!」孟枕星忍不住出聲吐槽。
孟老爺子怒道:「孟枕星!你怎麼和我說話!」
「對啊枕星,你怎麼和爺爺說的話?」孟泊秦悠悠笑道:「爺爺現在氣著呢,心心念念了二十幾年的孫子,小時候搶不走,長大了還以為能聯姻搶過來。得,這下什麼都沒了。」
孟老爺子:「……」
「我就覺得孟爺爺說的對!」
從知道自己哥悶不吭聲結婚開始到現在,紀秉臣的臉色就沒好看過,還以為能從身邊人那裡得到一些共鳴,結果一個個的居然都向著他哥和景寧。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敢說實話的長輩,紀秉臣自然要迫不及待出來附和一番。
「紀秉臣。」
男人的死亡聲線一響起,紀秉臣就立馬乖乖閉上了嘴,無視孟老爺子的眼神,垂下了視線。
紀溫庭知道孟老爺子吃癟心裡必定不痛快。
他無比明白老人對自己的珍愛。
紀溫庭和紀秉臣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家族爭鬥中去世,如果不是孟老爺子暗中扶持,他也未必還能活到如今這個模樣。
紀溫庭說不出很傷老人家心的話:「您知道我的,自己做的選擇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寧寧很好,現在是我的伴侶,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您能像尊重我一樣尊重他。」
紀溫庭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老爺子再不滿也不能再當面蛐蛐人家這不是那不是,彆扭的抬頭瞧景寧一眼,揚起下巴端出威嚴:「你今年多少歲了?」
景寧努力做出乖乖孩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溫聲回答:「23。」
「倒也不算小了。」孟老爺子嘟囔一句,又問:「家中幾口人,現在上學還是上班?」
景寧:「我是……私生子,嚴格來說,家裡只有一個媽媽。現在上學。」
「私生子」三個字一出來,孟老爺子的臉色就又沉了沉。
雖然早就查過了景寧的出身,可當聽見面前的青年這樣坦然說出這個身份時心情不免微妙。
不滿是有,更多的卻是意外。出身豪門貴族的人,恨不得將所有不好的頭銜都扔掉,他卻如此坦然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撿起,不知道是真心坦蕩,還是想要演的不在意。
孟老爺子輕咳一聲:「現在在哪裡上學呢?」
「a大。」
老人點點頭說,點評道:「那也不錯,學的什麼?」
「建築設計。」
「哦,那也還行,職業規劃如何?」
景寧正要回答,一旁的紀溫庭先替他開口了。
「孟爺爺,您這像是查人戶口。」
孟老爺子瞪眼道:「我不該查嗎?這以後是跟你一輩子的人,當然要查的清清楚楚才行。」
紀溫庭語氣淡淡道:「枕邊人,自然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這話說的曖昧,紀溫庭卻說的熟稔,說完還面不改色,一臉淡然。
連景寧這樣自詡臉皮比較厚的人,面頰都不由得燙了一瞬,旁邊幾人更是神色各異,面面相覷。
孟老爺子也總算是放過了景寧,站起身大聲說:「用餐!」
這頓午餐用的還算是風平浪靜,事已至此,孟老爺子再為這段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痛心疾首也是無濟於事。
只是臨走前他打量景寧半晌,交給了他一個盒子,沉聲說:「以後你就是溫庭的左膀右臂,要履行婚姻義務,也要保證好他的安全。這是我孟家的信物,之後有什麼事,藉由此物直接來孟家就好。」
景寧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拿,餘光看到紀溫庭點了頭才攥緊了盒子,認真說:「謝謝您,我知道的。他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