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話足夠理性,也足夠冷心冷肺。
寧君昊努力平心靜氣,額角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恢復自由身?連女兒的撫養權都不要?」
他神色沒什麼變化,但沉冷的聲音還是將他的情緒展露無疑。
「我為什麼放棄女兒的撫養權,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應真垂眸沉凝片刻,目光變得清明而冷靜,嚴肅道:「如果我保留女兒的撫養權,是你同意離婚的條件,我接受。當不了一個合格的母親,我可以當一個合格的監護人。」
*
跟媽媽一起到雪頂小鎮,寧頤然發現像她這麼大的孩子,跟家長一起出門很尷尬。
整個小鎮放眼都是比她小的小屁孩們,被家長摟在懷裡或牽在手裡,一家人其樂融融。零星看到幾個跟她差不多大的teenager,幾乎都在低頭看手機,主打一個懶得參與。
親子樂園裡那些兒童項目無聊得要死,但有一個看上去還不錯,寧頤然躍躍欲試,一去問才知道人家只接受身高一米四以下的兒童。
那些更刺激的成人項目,她又玩不了,真沒意思。
在DIY雪雕工作坊里,除了兩對情侶,她又成了一屋子小孩裡頭最大的那個。她今晚的任務,是做個迷你的雪中小鎮,有房屋、樹木和路燈。
寧頤然一邊做一邊看向玻璃門外,對面的木屋咖啡館,她父母正在裡頭。
木屋咖啡館是棟兩層的小木屋,二樓還有個戶外露台,欄杆上面立了一排很可愛的雪雕小人。遠遠地好像看到媽媽站在露台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露台上了,正低頭看手機。
寧頤然坐在工作檯前,按照對面木屋咖啡館的造型搭建自己的小屋。
工作坊的老師是個年輕女孩,她看到寧頤然一直在看對面的咖啡館,不由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那些雪雕是我們工作坊的主理人老師一個人完成的。他可厲害了。」
寧頤然「哦」了一聲,隔得太遠,她也看不清那欄杆上的一排排小人具體長什麼樣,只覺得挺有氣氛的。
以前沒做過,她不知道原來做雪雕有這麼多講究。每堆20cm雪層,需要用鏟子壓實,不然容易空心,搞不好最後功虧一簣。在雕刻細節之前,要用噴壺將水均勻地噴灑在表面,形成薄冰保護層。
在老師手把手的教導下,寧頤然很快就搭好了自己的小屋。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爸爸竟然也站在露台上,他跟媽媽好像在說著什麼。
寧頤然坐不住了,騰地站了起來,扔下手裡的雕刻刀,摘下防水手套,邊穿外套邊對老師道:「我不玩了。我爸媽在對面吃飯,我去找他們了。」
……
小木屋一側有樓梯直通二樓的露台,寧頤然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她放輕自己的腳步聲,躡手躡腳地上樓,伸長脖子看著站在露台上的父母。
這個點露台上已經沒什麼人了,他們爭吵的聲音,一句句傳到她的耳朵里:
「離婚可以,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在協議上要求的股票和現金,可以給你。但女兒的撫養權得歸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才是她最親的人。你把撫養權給我,我跟她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母女。」
一句句話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劍,將寧頤然整個人劈成無數碎片,她臉色慘白地站在那兒。
上面兩個大人還在爭吵: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恢復自由身?連女兒的撫養權都不要?」
「如果女兒撫養權歸我,是你同意離婚的條件,我接受。當不了一個合格的母親,我可以當一個合格的監護人。」
寧頤然胸口難受得快要炸開了,雙唇顫抖著,眼淚直往外涌。她噔噔噔地爬上露台,紅著眼睛瞪著父母,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像是決堤的洪水。
她哭著大聲嚷道:「你們離婚就離婚,別把我像個球一樣踢來踢去!」
剛才還冷言冷語的父母,聽到她的聲音,朝她這邊看過來,兩人臉上表情都變了。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了!」
寧頤然滿臉是淚,紅著眼睛扭頭轉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