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嶼晃了一下二人交織的手,「師姐為何不說話了?」
雲杳推開他,對上少年錯愕的眸,她的話梗在了喉間。
「師姐?」
「小師弟,正邪不兩立,你若留下來,必會被宗門處置。」
「所以,你自行離開吧。」
「否則,我會與師兄告發你是魔尊一事。」
「可是姬銜與你傳音?」少年愣了一秒,隨即大步往前一步,低頭看向雲杳。
他動了動手指,最終沒捨得捏起雲杳的下頷。
少年比她高太多,雲杳只能自己昂起腦袋來看他。
雲杳動搖了。
她被裴嶼一顆炙熱的心燙到,狼狽移開視線。
和姬銜不一樣,她和裴嶼相處得太多了,狠不下心來做這次的任務。
「沒有,大師兄沒有與我傳音。」
「小師弟,我只是看到這麼多人喪命於魔氣之中,於心不忍。」
裴嶼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有些咬牙切齒,「師姐藉口找得不好。」
「師姐在流光珠中,對淳于寒的殺心可是比器靈還重。你明知道——」
「對,所以我討厭魔!」雲杳不讓他說下去,打斷了他的話。
漂亮的眸子瞪起來,帶著幾分尖銳和涼薄。
少年被她的目光刺到,鳳眸之中是恐慌、不信與希冀。
雲杳慌亂收回目光,扯開他的手,垂下眼睛在自己裙下露出來的荷花尖尖鞋子上看來看去。
「小師弟,我是
真的會在大家面前揭露你的身份。」她聲音弱弱的,融在夜色里,很快就化作了水。
「我不信。」裴嶼從牙關擠出這幾個字。
雲杳沒吭聲。
他也果真沒走。
兩人不歡而散。準確來說是雲杳轉身回屋,惡狠狠推上了門,隔絕開自己與裴嶼。
她一腦袋栽進床上,埋進綿軟的蠶被中,「系統,打個商量。」
「當眾揭露小師弟是魔尊這件事,太殘忍了。」
「還有把淳于安推下東海,非做不可嗎?靈舟飛起後那麼高,東海深不見底,可不是靈獸之森的地底洞府。」
【宿主,惡毒女配最忌諱動惻隱之心。】
【你要記得,等到最後,眾人是會在魔淵崖上討伐你的。到那時,不會有人站在你身邊,尤其是揭露你罪行的淳于安。】
雲杳抱著被子垂眸,喃喃道:「那不一樣。」
「先不說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
「況且我是為了飛升才會到魔淵崖上被捅一劍。我有私心,是利用他們和淳于安,又怎麼能這樣算。」
【宿主,你來一趟東海,就變得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了。】
【是流光珠影響了你,宿主。】
【神的左眼,是匯聚真善憐憫的。】
是這樣嗎?
雲杳不知道,她只知道系統並未改變任務。
她的飛升之路,註定是要貫穿「惡毒」人設的。
她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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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明菱和嵇麟準備帶著大家回宗門去複述此次考核一事。靈舟早已備好,明菱交代完蓬萊島弟子後,就上了靈舟。
事情總要有始有終,她準備跟著回玄天宗之後再過來。
此次魔氣襲擊東海之濱一事落幕,靈舟駝著眾人回去。
裴嶼與雲杳一人舟頭一個舟尾,中間好似隔著天塹。
「我們不是還沒抓到埋下魔源的人嗎?」雲杳問,「我們應該去抓淳于寒。」
裴嶼並未在此,卻時刻在聽雲杳的聲音。
聞言,他面沉如水的俊美面容上,唇角忍不住彎起。
「才不是抓我哥哥。」淳于安從靈舟的小篷中掀開帘子出來,「是小師弟,他才是魔。」
「他要是魔他還回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雲杳歪了歪腦袋說。
只是這次淳于安可比昨日的胡攪蠻纏要有底氣多了,她雙手放在腰上,小臉一抬,「我哥哥昨日來找我了,他受傷很重,是小師弟打的。」
「小師弟是符修,可他昨日是用魔氣傷了我哥哥。」
「若是雲杳師姐還不信,那就回宗門,請大師兄定奪。」
「是不是魔,一測便知。」
「萬一他就是想自投羅網呢。」
玄天宗之大,根深蒂固,自有能測出魔的靈寶。
這是淳于寒昨夜告訴淳于安的。
「那應該把你哥哥也帶上。」雲杳亂了心神。
「哼,雲杳師姐我不理你了。」淳于安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反正小師弟不可信。」
雲杳追上去,倒是跟著幼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