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植物孢子,白露通過花鏡觀測到了,這些孢子被風一吹,覆蓋了小鎮所有地方,所有人身上,而且,它們都來自同一座廟!
就連白露和霍雪相身上,也有孢子。
尤其是白露身上生氣濃郁,孢子還格外多,只是他先前沒有注意罷了,若是落在部分人身上正常,但落在了所有人身上,甚至還挺均勻……這就不對勁了。
「我就說這麼隱蔽,居然是同行啊。」白露感慨,他利用草木不引人注目這一點調查,沒想到對方也是利用草木的自然在行動。如果不是他手裡道具多,可能真要錯過這一點。
利用木行的植物孢子依附在每個人身上,然後悄無聲息地施展術法,給他們灌輸要舉辦祭神燈會的念頭嗎?
幕後黑手幾乎是呼之欲出了,原來是你,果然是你——
白露把衣服上的孢子都撣去了,靈巧地一轉法杖,寶石銅鈴叮噹響,「師尊,我們來個廟中捉鱉!」
……
祭神燈會到了尾聲,祭神燈與一切祭品再次被燒化,化作一片黑灰,與昨日一模一樣。
神像被抬回了各自的廟宇,作為近年最有名的新神,神光侯爺的游神隊伍比起其他人也要長一些。
神像歸位,廟祝取下令旗,撲滅所有火焰,所有人退出廟宇,鎖上了大門。
只見威嚴的神光侯爺像模糊了一瞬,從上面走下來一名清瘦男子,與神像生得有七八分像,若小鎮的人再次看到了,定會一眼認出來,驚呼出聲:神光侯爺!
這位神光侯爺從令旗上吸收今夜廟內的願力,滿臉饜足,而後手捏法訣,地上就長出許多樹根與藤蔓,糾結成了椅子的形狀,他坐在上面,樹根一寸寸升高,令他可以俯視小鎮,檢視著自己勞動的成果……
嗯?神光侯爺忽然一頓,不可思議地低頭,只見廟宇中間竟升起了一個青色光團,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是如何出現。
青色光團之中散發著濃到不可思議的生氣,甚至蘊含了令神光侯爺即便從未見過也想要拜服的氣息。
光團之中傳出一個高傲中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吾乃萬梅老祖,途徑此地,感有吾族後輩在此,前來看看。」
如此神出鬼沒,又有這樣的生氣之力,雖然沒聽過萬梅老祖名號,但神光侯爺已經信服了幾分,立刻肅容起身道:「紮根鄉野之處,不知有前輩經過,晚輩有禮了!」
萬梅老祖「唔」了一聲,「我們木族草木同心,同根相連,不必多禮,你是本地草木?」
神光侯爺並未反駁,這就是承認了自己也是木族,甚至非常老實地指了指院中的槐樹道:「那便是晚輩的本體,晚輩在此地生根發芽,後修煉香積道,近年才得了這座廟宇。敢問前輩,又是何處生根?」
所謂香積道,也就是借凡人香火願力修行之道,正合了神光侯爺的身份,當地一名修行的木族,從剛開靈智時便被迷信的鎮民供奉,自然而然走上香積道,最後被奉為陰神,甚至有了自己的廟宇。
木族之間向來親近,但是木族畢竟難孕育,這些年得道的木族也少,神光侯爺自己修煉許久,從未見過生氣如此濃郁的前輩。
莫非這是吾輩機緣到了?
他按捺心中激動,態度也愈發恭謹,打聽起這位前輩的根苗,這在木族不算不禮貌,甚至是很常見的打招呼。
「哦,我是……葳蕤洲發芽的。」萬梅老祖隨口道,「我看你修煉得很不錯啊,還收了不少供奉與願力,這小鎮人也不多,怎麼收到這樣多的?」
「葳蕤洲發芽?」神光侯爺低著頭上前幾步,像是要回稟的樣子,「老祖,雖然小鎮不大,但時常有客商往來,星碣洲運河南下都會經過此處,還有附近鎮子的人也被吸引過來,我保佑他們情緣十分靈驗,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萬梅老祖感興趣地追問。
「而且……」神光侯爺抬起頭,後方的槐樹便探出了一條粗壯無比地樹枝,直直插入了青色光團之中!
神光侯爺冷冷道:「而且你也不可能是葳蕤洲發芽的,葳蕤洲到千年前才有梅木移居!哪裡來的宵小,也敢冒充我木族前輩!」
光團漸漸淡化,露出了中間的人影,是個生了雙柳葉眼的少年,他手裡還拿著一根散發生氣的法杖,上頭叮鈴哐啷掛了不少東西,一眼分辨不清,看來,就是利用此物偽裝。
少年胸口被樹枝穿過,可臉色看上去沒有分毫痛楚,甚至有幾分委屈:「我說我不要演戲,我不會演,穿幫了吧——」
屋頂上傳來一個聲音:「阿朝,你不演那剛才被穿胸的豈不是我了?」
朝天子:「……」
神光侯爺敏銳地抬頭,發現屋頂不知何時竟站了兩名修士,一個素衣提劍,另一個一雙碧眼,身上花里胡哨墜著不少東西,和那法杖一般風格,頭上竟還有浣花洲特產的花鈴,通身同樣有生氣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