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魘鬼竟沒有半分虛言,甚至眼前場景更加宏大!
這的確稱得上是大軍,讓人難以置信魔修到底如何做到,又召來了多少幽冥鬼怪。難怪魘鬼完全不怕透露戰局,反正也阻攔不住,它不但不是吹牛,這都已經開打了。
霍雪相托出一點點螢光,飛螢傳訊,同時也拔劍,面朝白露,值此時機,玄山弟子無須言語都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那我和師尊分頭行動。」白露會意,指了指下面,「我去城內,外面那些……都交給師尊應該沒問題吧?」
霍雪相頷首道:「小心。」
他們只有兩個人,但眼前幽冥鬼怪密密麻麻,渡河後的陣線拉得也很闊了。
眼下也說不了太多,縱然白露很想罵罵咧咧一下,可城鎮已經被攻入,大量幽冥鬼怪湧入肆虐,二人匆匆分別,白露壓低身形向前。
……
城頭之上。
守軍將領聚起靈力一刀砍翻了一隻渾身爬滿血色咒文的巨蛛。
他握刀靠著牆氣喘吁吁,卻已要面對下一隻鬼怪,只能僵硬地繼續抬手劈砍,並厲聲對所有軍士喊道:「不可退!!」
他率領數千軍士駐守此城,今夜先是有陰屍來犯,本以為是金亭洲流竄來的零星煞物,不想那只是前奏。
城頭火焰燃起的剎那,照亮了密密麻麻能夠填滿海洋般的幽冥大軍。
它們不需要渡船便可飄蕩過運河,它們無需登城梯,自可攀爬著城牆而上,甚至踏著同伴的身體。陰煞怨氣結合而成的大軍生得千奇百怪,或有龐大強壯的身軀,或有扭曲割裂的五官。
這些幽冥眾生帶著地底的暴戾之氣,撕裂著面前無論是城牆還是軍士的一切。
邊境之城本也有陣法保護,可在如此之密集的鬼怪衝擊之下,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身為鍊氣士的將領聚集軍士守城,但人族的攻擊方式對幽冥族類而言極難有效,何況鬼怪比最悍勇的士兵都更兇殘,它們沒有懼怕之意,只知吞沒眼前的一切。
刀已卷刃,鍊氣的修為靈力早已見底,城外是望不到邊的重重幽影,回頭更有城內哭叫聲,卻毫無辦法。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戰役!
他救不了百姓,也救不了自己,如同滅世一般的幽冥之軍註定吞沒這座邊境之城,他們只能傳遞出烽火提醒其他城鎮。
手仍在抬起,麻木地劈砍,守城將領自知命不久矣……
就是此時,一道白色身影在城頭上空出現。
守城將士木然抬眼,瞥見之後乾癟的心注入一絲希望,是修士?
守城將領的修為看不出他的修為,他們點起烽火和法器傳訊都沒有多久,這名高階修士不太像從其他城市趕來,也許是路過,如此情形下還敢伸出援手,令人感激。
可很快,那一絲希望又迅速乾涸了,感激也化為了哀嘆。
看那樣子,即便是高階修士,獨身一人面對幽冥鬼怪組成的大軍,又怎是敵手?
下一刻,這白衣修士已背對他揮出手中同樣素淨無奇的長劍。
這是怎樣一劍?
劍光橫斜天地之間,一劍遠辟上百里,劃破了蒙昧昏暗的天地,盪破了翻湧的幽冥浪潮——
世間何人能如他,一人之力改變戰局,一劍光耀星垣!
所謂毫無恐懼的幽冥鬼怪在一刻也戰慄起來,神魂之中湧上畏色,整個大軍竟是都停頓了下來。
守城將領呆愣,眼中不知何時已湧起淚水,心臟在胸膛中劇烈跳動著,脹紅著了臉,簡直不敢置信眼前所見一切。
他失神地大喊道:「是我大敬的仙人嗎?」
這該是如何境界的修士,才能一劍卻敵。
「我們是玄山的。」
那白衣劍修並未出聲,反而是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守城將領回頭,看到另一名修士騎著掃帚落在城頭,手中拿著一柄法杖,這法杖有一人高,綠色的寶石閃耀光芒。
這修士同樣背對著將領面向城內,導致難以看清面容,唯有髮絲在風中飛揚。
將領只看得到,他手中法杖一敲城牆,不知多少生氣狂涌而出。整座城市的草木快速生長,根系怒張,張牙舞爪地纏住了湧入城內的鬼怪。
已攀上城頭的鬼怪被捲起拋下——
轟然砸下的鬼怪讓抱著妹妹的小男孩發出驚叫,下一刻,那墜地的鬼怪和身周數隻生著八對眼睛的蠕蟲悉數被樹枝穿過釘在了地上!
小男孩顫抖地抹去了臉上的漿液,眺望之下,看到無數草木還在蔓延,將自己熟悉的城市變成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