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春:「不是,這些都是要寄給師兄的。」
「桌上全是?」蘇楠看著鋪散在桌上東西,有些錯愕。
「嗯,全是。」
「鐵殼餅乾跟糖果師娘能理解,牙膏牙刷肥皂這些也合適,可為什麼要寄雪花膏、蛤蜊油?還寄這麼多?」
擔心運輸途中被壓壞,許晚春用舊報紙包了一層又一層,聞言笑著解釋:「邊疆風霜很大,男的也是要擦雪花膏的,多的是給師兄做人情的,這些日用品不管哪一樣在邊疆都是稀罕東西……」
坦白說,對於親生兒子,蘇楠自然百般喜愛,少不得時不時寄個包裹。
可她真沒有桃花兒想的這麼妥帖。
尤其見小姑娘將麥乳精也往包裹里裝時,更是感動的不行:「咱們桃花兒怎麼這麼好呀?景梁這小子真有福氣。」收到包裹的時候,臭小子怕要美死了……
這話許晚春聽得有些心虛,畢竟相較於師兄過來的東西,她回報的這些真不算什麼。
一旦心虛,就覺虧欠。
就在她考慮還有什麼耐熱又方便儲存的吃食可以郵寄時,又有人來了。
這次是蘇陽,他將自行車架好,驚喜問:「姐!你什麼時候來的?不是說最近沒時間嗎?」
看到弟弟,蘇楠也很意外,她伸手招呼人坐下,又給倒了杯茶水,才笑說:「桃花兒明天開學,我肯定要來的。」
話音落下,為顯出對未來兒媳的重視,她又加了句:「本來你姐夫也想來的,不湊巧,臨時有任務。」
「……」蘇陽有些心塞,知道姐姐來滬市,他那個高興啊。
滿心等著對方去家裡坐坐,可姐姐說最近忙,沒空!
合著忙未來兒媳呢?親弟弟就這麼不值錢?
許晚春總覺得蘇家舅舅的表情不大對,便問:「舅舅,您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陽輕咳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票據:「你舅媽讓我過來的,算是給你們的暖屋禮。」
「自行車票?」這是缺什麼來什麼嗎?昨天許晚春才惦記,今天就到手了?不過這暖屋禮未免太貴重了些……
蘇楠:「弟妹怎麼送這麼重的禮?」
許荷花確實很想要自行車票,但這麼貴重的東西,白拿燙手,於是趕忙表態:「這票我拿錢買。」
都是自家人,蘇陽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了半袋子菌菇幹的事情。
許荷花更不好意思了:「那些菌菇干在我們老家不值這麼些錢的。」
蘇陽:「都是自家親戚,不好算得這麼清楚的……再說了,我們家不缺自行車,多一張票放著也是浪費。」
怎麼可能浪費?就在許家母女倆再要說些什麼時,蘇楠直接拍板:「票收下,等蘇陽回去的時候,再給他半袋子菌菇干!」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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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9月12日。
是錄取通知書上的開學日。
學校距離家裡有11公里。
滿心期待的許晚春,在5點時,便背著書包坐上了電車。
一起陪同的還有兩位母親。
換乘了兩輛車,又步行了幾百米,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時間才6:30,可校門口已經站了很多人。
許晚春四下張望幾眼,很快就找到了問詢點。
成功從一位大三學姐那邊記錄下報名流程後,又急忙跑回母親與師娘身旁:「娘,師娘,要不你們先回去?家長不讓進。」
許荷花跟蘇楠已經看出來了,那門口的教官臉黑的嚇人。
可就這麼回去,她們又不放心,便提議:「要不,我們就站在這?等你進去了再回去?」
明白兩位長輩不願意這會兒離開,許晚春便不再勉強,只叮囑道:「那你們回去的時候,路上注意些扒手,我得過去排隊了。」
許荷花擺手:「不用擔心我們,你好好上進。」
蘇楠也催促:「快去吧。」
許晚春從前沒了解過軍校制度,真沒想到一個入學,就會這麼嚴格。
等到7:30排隊入校後,新生們全被帶去做核驗。
還是三重檢查,通知書真偽、有無冒名頂替、到家庭成分,再到身上有無疤痕,是否近視等。
等一一通過,才能正式入學。
時間來到了9點,又開始了集體宣誓與領物資環節。
再後面則是革命化剪髮,男生不得超過3厘米,女生齊耳為最長。
關於這一點,許晚春早有了心理準備,並且在家裡就將頭髮剪好了。